于瑾身后跟著個黃衣男子,若不是身材過于挺拔,只看這打扮和妝容,還以為是哪家的花魁出來游街了。
嬋夏一看到他倆眼就發亮。
這不就是廠衛一支妖花,忍冬嗎?
這胭脂擦得噴香,一雙紅唇畫得那叫一個妖嬈,左手翹著個蘭花指,右手捏著個水粉色的帕子捂著嘴笑。
這身打扮走在京城回頭率百分百,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宮里出來的公公。
京城光宦官就有上萬,于瑾這種脂粉不擦素面就出來,脫下蟒袍比爺們還爺們的絕對是少數。
大多數都跟忍冬似的,恨不得把粉涂的渾身都是,走在大街上離著老遠就能看到那大白臉紅嘴唇,就連常公公這上了年歲的,也會把臉涂得白些。
就連宮里的娘娘們也認可宦官們的奇特審美,誰要是敢素顏上崗,不僅會遭同行恥笑,就連娘娘貴人們也少不得要訓斥幾句不體面。
于瑾這種靠實力上去的,若不是地位在那,只怕早就讓人拖出去打個半死了。
忍冬又是這涂脂抹粉里面的佼佼者,同樣的涂脂抹粉,別的太監就是不倫不類,他就是萬千草中一抹紅,妖嬈嫵媚,風情萬種,除了他長得本來就陰柔外,也跟他化妝技術有關。整體看起來是美的。
“冬冬!”嬋夏跳過去,于瑾濃眉微皺,忍冬捏著手帕退后兩步,警惕地看著她。
“這位姑娘,我跟你不熟,你可不要覬覦我的美貌——督主,我好怕啊”
幾乎跟于瑾差不多高的瘦長體型撲向于瑾。
于瑾退后一步,那冰塊臉上罕見地多了抹嫌棄。
忍冬差一點就撲到于瑾了,就覺得身后后面一涼,他僵硬止住投懷送抱的行為。
嬋夏的箭對著他的后心。
“你離我家督主遠點。”
“督主,這就是未來的督主夫人嗎?她知道我們的關系會不會打我啊?她好可怕啊,不像我,我只會心疼督主——啊!”
忍冬捂著被于瑾揍到的左眼,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
“督主你竟然打我的臉!我這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臉啊!”
嬋夏收好箭筒,走到于瑾面前,大鵬展翅似的擋在于瑾身前。
于瑾眼眸微瞇,這丫頭難道是開竅了,懂得吃醋了?
于瑾的薄唇微微上揚。
“你要抱就抱我!放開我家督主!”
嬋夏擺出一副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姿態,于瑾抿緊嘴角,就知道自己不要太天真了。
“呦,看你小不隆冬的,還挺有意思,來,給姐姐抱抱。”忍冬見嬋夏一身豪氣,雖是第一次見面,卻覺得她比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來的順眼,攤開手就要抱。
于瑾一把將他推開,看嬋夏已經做好了擁抱的造型準備迎接,要不是于瑾出手,這倆真就抱上了。
于瑾臉色鐵青。
丫頭吃沒吃醋他不知道,但他此刻屬實不爽。
“你見過他?”于瑾問。
“呃,可能是前世吧,前世好姐妹啥的...”嬋夏委婉地跟于瑾解釋了下。
“你還挺有意思,就沖你這聲姐妹,再看你未來相公長成這樣,你這朋友我就交定了。”忍冬對嬋夏掃了下手絹。
“我家督主你就別想了,你們倆是不會有結果的,他就不好你這口。”
忍冬倒吸一口氣,哆哆嗦嗦的用帕子掃于瑾,本想說一句你這未來媳婦好可怕,卻見于瑾臉色黑漆漆的,滿臉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忍冬馬上站好。
雖然跟于瑾認識多年,也知道什么時候開不得玩笑,眼前這情況就是。
“你跟我進來。”于瑾黑著臉對嬋夏說。
順便瞪了眼忍冬,再敢對丫頭動手動腳,就給他扔海里喂魚!
于瑾跟嬋夏一前一后的進了房,嬋夏關上門,滿心歡喜。
“你是從哪兒找到他的?”她正想找忍冬呢。
“你對他,很有好感?”于瑾的語調過于冰冷。
“當然,我倆前世沒事就去教坊司玩,忍冬跳舞比那些姑娘好多了,那腰你都不知道有多軟。”
別人當太監都是哭天抹淚,只有忍冬是歡天喜地,認真的把宦官當成一生的事業在奮斗,涂脂抹粉不要太開心,潛心研究護膚秘方,嬋夏熱賣的那幾款擦臉的都是出自他的手呢。
于瑾瞇了瞇眼,忍住現在就把忍冬丟回宮里的沖動。
“彩凝受傷,不方便跟著你,讓他跟著你查案保護你——教坊司不準去,讓我知道你們去那種地方,我就打斷他的腿。”
女的暗衛身手好的實在是難尋,又不能讓男人跟著她,挑來挑去只剩下忍冬這么奇葩了,但于瑾總覺得,這倆人湊一起不會有好事情。
“有案子了?”嬋夏精神了。
于瑾從袋子里掏出一個盒子,打開蓋子,嬋夏咦了聲。
“這不是放在我阿娘墳頭上的桃花嗎?你怎么拿了去?”
伸手就要拿,于瑾按著她的手。
“你仔細看。”
“都一樣啊——咦,這個顏色?”嬋夏總算是看出問題了。
她阿娘墳頭的那朵是鮮紅色的,是用了上好的蘇木染成的正紅色,色澤鮮亮。
眼前的這朵呈現暗紅色,沒有光澤,這種顏色對仵作來說,再熟悉不過,難道是——
“這朵,難道是用血染紅的?!”
于瑾頷首。
嬋夏上前一步,低頭輕嗅,沒錯,是血獨有的腥味。
暗紅色的絨花躺在盒子里,處處透著詭異。
明明是同樣的花形,她阿娘墳前的那朵只讓人感受到了美感精致,換了個“染料”就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通政司右參議李得久今晨被人發現死在家中,他的邊上,就放著這樣一朵絨花。你去查一下現場,看看什么情況。”于瑾又補充了句。
“這案子歸大理寺管,你去的時候可能會遇到聞人染。”
“我明白,如果他出言不遜,我就當——”嬋夏想說,就當沒聽到。
這種案子理當歸大理寺管,于瑾讓她去查,必然是跟這朵出現在她阿娘墳前的絨花有關。
只怕是她家的故人犯案,嬋夏去查總比外人查方便。
這就造成了大理寺跟廠衛同時查案的情況,按著大理寺卿聞人染那個脾氣,看不上嬋夏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他出言不遜,就讓忍冬教訓他,不要手下留情。我放你出去,不是讓你受人欺負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