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娘子

第200章一個死的不體面的人

嬋夏想的很單純,她就是想問問于瑾抱著酒醉的她回來,是不是手都累酸了?

如果不是,他也不可能這么反常,使喚她做這做那的。

但是這一個再單純不過的問題,聽在于瑾和忍冬的耳朵里,效果截然不同。

于瑾臉一熱,直接大步出門,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嬋夏忙跟上。

“衣帶還沒整理好呢,你走那么快干嘛!”

忍冬則是若有所思,督主的痛苦,他明白啊。

不能完整的做個男人,還要被娘子追問手酸不酸,這是何等的痛苦。

“看來我是要快點催催司珍局,讓他們馬不停蹄快點把東西趕制出來,以解督主他老人家手酸的燃眉之急...”

只有太監最了解太監,感同身受啊

正廳內,闕夫人翹首以盼,看到于瑾來了,噗通跪倒在地。

“求督主給老婦人主持公道!”

于瑾到主位坐好。

嬋夏忙扶她。

“夫人,闕大人乃三品命官,你又有誥命在身,這樣跪我家督主,與禮不宜啊。”

“老婦人有要事稟告督主,此事事關重大,只能說給督主一人聽。”

闕夫人長跪不起。

于瑾揮手,明察、秋毫、忍冬等人紛紛退出,嬋夏也要走,于瑾叫住她。

“這是我家大娘子,她可以留下。”

又被阿蛋叫娘子了!!!嬋夏下意識地調整站姿,努力端出督主夫人的做派,以免給他丟人。

于瑾把她可愛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扯了下,看向闕夫人時,又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眼下沒有外人了,闕夫人可以說了。”

闕夫人用力磕頭,哭道。

“求督主主持公道,我家老爺他...死了。”

“什么?!”嬋夏和于瑾同時一驚。

這個消息實在是過于驚人。

“我白日還見著闕大人,與他說過話,他是什么時候死的,死因為何?”于瑾問。

“他...死的有失體面,老婦人無顏告知圣上,如沒有意外,我家老爺下月便要榮休了,出了這樣的丑事,也不想驚動圣上,老婦人聽聞督主為官素來公正,只能厚著臉皮求到您這,求督主成全。”

闕夫人短短一句,便讓于瑾和嬋夏感受到了這案子另有隱情。

“夫人喪夫之痛本官可以理解,只是這人命案,夫人該去大理寺報備,由大理寺調查才是。”

闕夫人聽于瑾要把她去大理寺,忙拿起放在地上隨身帶著的盒子,跪在地上雙手舉起,嘴里反復念著求督主成全。

嬋夏接過盒子轉給于瑾。

于瑾打開看了兩眼,又傳給嬋夏。

這盒子里都是些銀票,還有地契。

嬋夏把盒子蓋好,重新還到闕夫人手中,冷笑道:

“闕夫人,你公然賄賂朝廷命官,好大的膽!當今圣上最恨犯贓濫者,你跑到我們督主面前做這檔子勾當,是想陷我們督主于不義?!”

闕夫人忙磕頭求饒。

“老婦人不敢,老婦人只是走投無路,想求督主給條活路,求督主開恩啊!”

“來人!把她拿下,收監聽后發落!”嬋夏一聲令下,馬上有人沖進來,架起闕夫人就要走。

這闕夫人年過半百,眼神和腿腳都不太好,一看就是久臥病榻的那種老太太,這會竟不知從哪兒迸發的力量,掙脫了人,沖到于瑾面前,跪在地上使勁磕頭。

“督主!求您開恩啊!如果過這些銀子不夠,我再去想辦法籌錢,您一定要幫我啊!”

嬋夏皺眉,這闕大人為官多年,怎他的夫人辦事如此不體面,送個銀子都不會送。

跑到政敵家里,拿這么一點銀子嚷嚷著拿錢買命,這種缺心眼的行為實在不像是一個三品大員的正房會做的。

她正要開口,于瑾抬手制止她。

“闕夫人,看在你家遭變故心智混亂的份上,本官不追究你企圖行賄之罪,這銀子你收回去,至于你亡夫的案子,本官自會稟明圣上。”

聽于瑾說稟明圣上,闕夫人面如土色,跪坐在地。

于瑾看出她的顧慮,開口說道:“本官做事就事論事,無論闕大人生前做過什么,只要本官查明你未曾參與他的所作所為,圣上自會留你條活路,你罪不至死。”

闕夫人聞言失聲痛哭:“督主明鑒,即便是你大人大量不追究老婦人的罪責,可有人是看不得老婦人活下去的。”

嬋夏聽到這明白了。

不是這闕夫人不懂官場世故,胡亂求人。

闕夫人這是走投無路,想要活命,只能求于瑾。

闕大人是太傅黨,不同于李得久那種小官,闕大人雖算不上太傅心腹,卻也是太傅黨中偏向核心的位置,闕大人死了,太傅擔心他的家人手里留有證據,一定會對闕夫人滅口。

闕夫人現在的處境是進退兩難。

她若走正常流程,去三法司報案,朝廷介入,一旦查出闕大人之前貪污受賄,闕家上下性命難保,就算她咽下這口氣不上報,太傅也不會放她和闕家其他人活著出京城。

左右都是死,不如找于瑾,破釜沉舟。

現在滿京城誰人不知,于瑾的小心肝跟暮色閣對上了。

白日里嬋夏沿街設卡給暮色閣添堵,晚上暮色閣就關門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開。

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闕夫人硬著頭皮找上于瑾。

于瑾既然開口說能保她命,嬋夏猜他一定是要留著闕夫人做證人,為日后扳倒太傅做準備。

果不其然,于瑾再次屏退下人,關好門,只留他和嬋夏。

這就是有談判的余地。

“闕夫人想要給闕家留下火種,只是與太傅在朝多年根基牢固,想要扳倒他,只怕是不易。”

闕夫人聽這個,忙表態道:“老婦人手里有一本老爺留下的賬簿,那上面記載了這么多年來給太傅的款項,若督主能保我全家性命,事成之后,老婦人愿意將賬簿呈上,并親自出面做證,只是督主要保證我小兒子和我幾個孫兒的命,他們尚且年幼,老爺做的那些事與他們無關。”

“自然。”

有了于瑾的保證,闕夫人這才說出闕大人的死因。

怪不得剛剛支支吾吾,這死因,的確是不體面,而且還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