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266章 一招

“哈哈……,哈哈……”站于擂臺中央的潘先德一陣仰天大笑,原本的沉凝氣度消失不見,平平的面龐涌著幾分狂野之氣。

他哈哈大笑,笑聲震天,宛如春雷滾滾,周圍畫肪中觀戰的眾人,只覺震耳欲聾,似是銅鐘大呂在耳邊不停的撞擊,胸腹間涌起一股欲嘔之感。

“放肆!”一聲清朗的頓喝聲自葉重的口中響起,仿如鶴唳九天,直沖云霄,其清音繞耳,聽之舒暢,頓將眾人體內欲嘔之感驅除干凈。

本是淡淡微笑的葉重沉下臉來,威嚴頓顯,即使擂臺遠處的畫肪中,亦能感覺得他身上散發的威壓氣息。

潘先德亦感覺到呼吸不暢,無法繼續仰天大笑,他穩穩了心神,恢復了內斂沉凝,緩緩說道:“葉掌門所言謬矣!”

雖是緩緩而道,似是并不用力,聲音卻傳遍四方,如同在眾人耳前響起,顯露出了高深的內力。

其語氣中的不敬與諷刺之意溢于言表,似是對葉重不屑之極。

觀戰的諸人,有些則是興災樂禍,近些年來,隨著全真派與少林寺的行事低調,楓葉劍派威名越來越盛,除了清微劍派,再無門派可以與之抗衡,今日,難得有這么一個勇敢的人,敢出來捋虎須,實在罕見,令人期待。

另一些人,則是心中疑惑,中原武林,何時又出來這么一個人物,竟有這般深厚的內力?

“干爹,這廝很狡猾,扮豬吃老虎呢!”楊若男本是托著細膩雪白的下頜看熱鬧,見潘先德這般做派,便有些反感,不由嬌哼了一聲。

她已知道自己還是差點兒看走了眼,這個潘先德比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藏得還真深呢!

“姐夫,他是不是想借此揚名?”郭襄微一思忖,語氣有些猶豫的問蕭月生,她隱隱覺得,怕不是這般簡單。

她雖聰慧,惜乎閱歷尚淺,無法猜得這個潘先德究竟有何用意,似乎并不僅僅是為了出名,否則,何必非要得罪楓葉劍清微兩大派呢?他縱是再厲害,惹到了這南北兩大劍派,怕是也沒甚么好下場!

“別著急,慢慢看著便是!”蕭月生怒火已壓抑下去,恢復了從容散漫的作風,淡淡笑道。

剛才只是一剎那的怒氣,卻忘了張清云如今是赫赫有名的清微神劍,劍法高超,至今無敵。

“前來捧場觀戰的諸位英雄,可不是為了葵花寶典,而是想看到精彩對決,若是張掌門出手,大伙兒想必求之不得!”

潘先德平庸的臉龐仍舊帶著淡淡的諷刺之意,他說話雖然平和,但腔調怪異,總令人有股發怒的欲望,恨不能一掌打得他臉花朵朵開。

觀點的各個畫肪中紛紛傳來了喝彩聲,雖然故意壓低著聲音,但這么多人合在一起,嗡嗡作響,聲勢也非同尋常。

他們顯然同意潘先德所說,能夠見識到清微神劍的風采,實是難得的機緣,自是不容錯過。

但又怕出聲得罪了清微神劍張清云,她雖然劍法如神,但畢竟是女人,心胸可不是包容四海,下手狠辣無情,雌威之下,他們也只敢小聲嘀咕一下罷了。

張清云此時卻放開了按在月白長劍上的玉手,靜靜坐于桌旁,端起面前的黑瓷茶盞,微瞇著雙眸,細細打量著場中站著的潘先德,清冷的玉臉雪白無瑕,無喜無怒,僅露出幾分若有所思。

周圍的喝彩聲并不能影響到她的心緒,這個潘先德的的出現,確實耐人尋味。

這般挑戰自己,藉以成名的人數不勝數,是否應戰,看自己心情而定,但下手之時,絕不容情,廢在她劍下之人,也是數不勝數。

被其狠辣手段所懾,近幾年來,已沒有人再敢走這條成名之徑,沒想到今天在此遇到,這個潘先德倒是有幾分能耐的!

張清云的心中忽然生出了幾分興奮,隨著自己在臨湖居與觀瀾山莊的駐留,本已到了瓶頸的劍法再次突飛猛進,比起當初與葉重煙雨樓論武時候,現在的自己能夠敵得過兩個當初的自己,有機會檢驗一下近些日子的成就,實乃樂事。

葉重威凜的目光緩緩掠過擂臺下面的眾多畫肪,臉沉如水,輕哼了一聲,淡淡說道:“想要挑戰張掌門,還是成為最后的勝者再說罷!”

“與清微神劍一戰,乃在下莫在的夙愿,即使不能看到葵花寶典,也在所不惜!”潘先德重重說道,如重萬鈞,在眾人耳邊響起,堅定渴望之念令人心動。

“你……”

“那好,本座成全你便是!”張清云素手忽然一抬,制止了葉重的反駁,另一手靜靜放下黑瓷茶盞,緩緩自椅中站起。

葉重心下一苦,無奈的望向擂臺下不遠處的蕭月生,清奇的臉龐露出一絲苦笑。

蕭月生微微頜首,向葉重點了點頭,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目光中透出感謝之意,令葉重不由大舒一口氣。

葉重倒并不是怕蕭月生的神通,即使他神通廣大,也不能令他乖乖聽命,怕的是蕭月生在小星面前告自己一狀,那可就受一番苦頭了。

在小星的面前,他只是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孩罷了,況且她教訓起人來,毫不手軟,自己的一身內功毫無作用,想想便不寒而栗。

在眾人的矚目中,張清云一身月白道袍,絲履輕盈若踏羽,裊裊娜娜而行,渾身散發出冰清玉潔的氣息,隨著清風徐來,道袍飄飄,仿佛來自姑射山的仙子。

僅僅風情萬種的幾步,張清云便已來至面色沉凝的潘先德,他緊了緊自己手中的長劍,用力咽下嘴里有些發澀的咽液。

即使他說得豪氣,狂野無忌,真正面對縱橫無敵的天下第一劍道宗師時,仍舊難免緊張。

他的眼睛緊盯著張清云的全身,欲窺得一絲破綻,只是雙目因瞪得太過用力而發酸,仍舊無法如愿。

心中不斷下沉,知道自己還是低估這位清微神劍,她周身盈盈若虛,竟有飄然出塵,遠在云端之感,根本無法捕捉到她的氣息。

“干爹,那個人能擋得住張掌門幾劍?”楊若男絕美的臉龐一幅興致盎然的神情,搖了搖兩只玉手攥著的大手,嬌聲問道。

“那得看張掌門的心情嘍!”蕭月生溫潤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意,心下卻仍在思量,這個潘先德定是化名,究竟是出自何派,難道還是薩頂教?

張清云清冷如玉的臉龐平靜無波,裊裊來至他幾步遠處,玉手按上款款柳腰間的月白長劍,一聲龍吟聲中,寒光一閃,一柄汪汪如泉的長劍出鞘。

“請吧!”張清云淡淡瞥了對面的潘先德一眼,聲音清冷,如同夏日里的一泓寒泉。

場外的諸人登時心神一緊,近乎屏息凝氣的望著場上的兩人。

長劍緩緩出鞘,潘先德腳下步伐亦是緩緩移動,并非向前,而是繞著淡定的張清云,欲通過改變方向,從而令對方露出破綻。

張清云將似是流光般的長劍橫于胸前,雪白的素手輕輕握著劍柄,在微風中衣襟飄動,豐姿如仙,對于繞到自己背后的潘先德理也不理,明眸微闔,似是入靜。

“有僭了!”周圍的目光似是帶著巨大的壓力,潘先德終于無法忍耐,輕喝一聲,長劍猛刺,直奔張清云后背。

“當!”張清云腳下一旋,長劍順勢劃動,劃出半個弧線,恰撞上襲來長劍之背,發出一聲脆響。

通過身體的旋轉,張清云這一劍的力量極猛,潘先德猝不及防之下,一股巨力自劍身傳來,長劍不由自玉的向外蕩開,身前空門大露。

張清云的劍卻仿佛并未受到影響,橫斬頓變成直刺,宛如毒蛇,直奔潘先德敞開的空門而至,劍光一閃,其速如電,周圍觀戰的諸人只覺眼前一花,已無法看清長劍的形狀。

“啊!”一場慘叫聲響起,潘先德長劍落地,兩手捂住胸口,雙眼露出火焰般的恨意,滿是不甘的死死瞪著緩緩收劍的張清云。

張清云對于滔天的恨意視若不見,輕輕一抖長劍,“嗡”的一聲龍吟聲響起,寒光陡閃之下,劍尖處的鮮血登時脫離,恢復了一塵不染,宛如其主人一般無二。

“啊!這么就玩完了?!”

“呀,原來真的這么厲害!”

“媽媽的,這個家伙是個繡花枕頭哇!”

“真是,看他這么橫,還以為真有幾分本事呢,竟然連一招也接不下,真是丟死人了!”

“清微神劍,果然名不虛傳啊!”

“果然是天下第一劍法!”

擂臺周圍的畫肪內,觀戰的眾人再也無法壓抑下心頭的震驚,議論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整個西湖仿佛都喧鬧了起來。

張清云對于人們的議論聽若不見,對于眼前充滿恨意的眼神視若不見,只是將一泓清泉般的長劍緩緩歸鞘,玉臉清冷如舊,明眸卻露出幾分鄙視,沖著腳下已是一灘鮮血的潘先德淡淡說道:“不自量力!”

“噗——!”一道血箭自潘先德口中射出。

不停涌至喉間的熱血再也無法壓制,被這幾個字一激,盡情噴灑而出,隨著這般熱血的噴出,他只覺渾身的精力似乎也被噴出,虛弱的感覺頓時攫住了他。

“砰!”的一響,并不魁梧的身體仰天倒在了血泊中,他已陷入昏迷,人事不省。

身體的受創倒不至于令他馬上昏倒,但張清云的寥寥數字,卻將其心神狠創,本是信心百倍,沒想到竟一招也接不下,這般巨大的落差最傷人,再加上被對方一激,氣血攻心之下,由不得他不昏迷。

對于有些憤世嫉俗的張清云來說,沒有趁著他無力反抗,再刺上一劍已經是大慈大悲了,他自己跑過來尋死,自是應該成全于他!

至于是否會結下解不開的仇怨,她亦看得極開,將對敗,便是與對方結仇,不管仇大仇小,只有自己不斷努力,讓對方不敢報復,才是生存之道,欺軟怕硬,乃是人之常情。

一道雪白的影子忽然閃現在眾人眼前,一位身著雪裘的少女翩然出現在潘先德的身邊。

雪白的貂裘之中,她面容絕美,容光若雪,逼人之極,竟令人不敢直視,正是跟在蕭月生身邊的楊若男。

張清云的這一劍并不足以致命,雖然已簽過生死狀,但眾目睽睽之下,她并不想殺人,免得惹下麻煩。

但若無人給昏迷中的潘先德止血,他必將性命難保,流血而亡。

蕭月生微皺著眉頭,對于張清云的狠辣亦有幾分不喜,輕輕拉了一下楊若男,輕聲說道:“去把人救過來!”

“好嘞——!”楊若男忙答應了一聲,尚未站起,便已消失于艙內,干爹的吩咐,深得她心。

擂臺下的諸人只覺今天那半貫錢花得太值了!既能見到清微神劍那驚鴻般的神妙一劍,又能看到如此美貌絕色的女子,再看自己身邊陪伴的女人,不由的索然無味。

楊若男來到臺上,先是向張清云襝衽一禮,甜甜的嬌聲說道:“若男見過姨娘!”

待張清云虛虛一扶,她便俯下身來,蔥白似的纖纖玉指飛快的點了數下,凌空虛點,潘先德傷口頓時止血,神效異常。

“嘻嘻,姨娘,是干爹讓我救人的喲!”楊若男探手按上潘先德軟垂的手腕,一邊對來到自己身邊的張清云嘻嘻嬌笑道。

張清云轉身瞥了一眼擂臺下畫肪中的蕭月生,見他端坐于案后,溫潤的臉龐沉如水,微皺著眉頭,望向自己的目光也是淡淡的,心中不由的一亂。

“若男,快把他帶過來吧!”蕭月生不再望向張清云,似是不認識一般,沖著楊若男淡淡說道。

他的聲音清朗悠緩,但周圍的人卻無法聽到,僅入張清云與楊若男之耳。

雖對張清云生氣,卻不會耽誤了正事,欲救此人,并非是他心慈手軟,而是想通過讀心術以察明其背景,尋出幕后之人。

他自己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卻不喜歡女人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