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自我修養

第六十七章求學

春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等到了清晨時分就只剩下嘰嘰喳喳的鳥鳴聲。

小道童早早起了床,扛著柴火往灶膛里添,大鍋熬著稀粥,粥面上飄著零碎的野菜,一鍋清湯寡水。

這是他們的早飯,往常的粥更稀,今日加了兩個人,小道童忍痛又加了把米。

“吃飯了。”問塵子招呼道,他一邊將碗筷擺好一邊又從壇子里撈出點腌菜。

“我們這里,什么都少,就腌菜多。”問塵子利索的將腌菜甩上案板,用刀斜切成段,脆生生的腌菜被他整齊的碼在缺了口的盤子里。

江半夏盯著問塵子的拿菜刀的手道:“你也練刀?”

“以前練過。”問塵子將手舉起,虎口上被磨出的老繭顏色焦黃色,一看就是經年練刀的手:“現在改練菜刀。”

一頓早飯吃的客盡主歡,因為江半夏他們要趕路,所以就沒再停留。

等他們走后,小道童撇著嘴不情愿的收拾廂房,突然他在被子下面摸到了一大串銅錢。

小道童倒吸一口冷氣,拿著銅錢沖了出去:“師父!錢!是錢!”

躺在椅上的問塵子捧著紫砂壺正嘬的香:“是錢就收起來,別咋咋呼呼的。”

“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的錢!”小道童將那一大串銅錢舉到眼前細看,仿佛每一顆銅錢都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瞧你那點出息。”問塵子點了一下小道童的腦袋:“之前讓你煮粥多加點米都不愿意,現在見了錢眼睛都快笑沒了。”

“嘿嘿嘿。”小道童傻乎乎的笑了起來:“我哪知道他們出手這么大方,早知道多加點米了。”

一夜大雨過后,路面稀軟很難走人,騎馬的還能好些。

“老大,你還別說,那老道的手藝真的不錯,昨天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今早起來背上的傷都不怎么疼了。”何喬倚拉著韁繩回頭道。

“只要傷能好,管他用了什么法子。”

江半夏心想還是不要讓何喬倚知道問塵子是怎么處理傷口的,要是讓他知道問塵子是拿針縫上的,他估計要膈應好幾天。

畢竟番人的治療手段,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雨后放晴,天色澄透明凈,碧草藍天總能讓人心情舒暢起來,再有半日的路程就要到東林書院了。

他們也不急著趕路,只要能趕在晌午十分到山腳下就成。

“哎!前面有人!”何喬倚眼尖的瞟見,等他們走近,就發現那群人正手忙的腳亂的在推牛車。

剛下過雨,路上泥濘不堪,牛車的輪子最容易陷進泥里。

幾個穿青袍的年輕人一邊拉牛一邊費力的推車。

“兩位,等等!”推車的年輕人從旁竄了出來。

那年輕人一身布衣,發髻挽的一絲不茍,即使是站在泥濘里也不減其風度。

“我們乃是東林書院的學生,今日牛車不知怎么的,陷入泥濘之中竟動彈不得,還望壯士幫忙一二。”那人拱手一鞠。

他見這二人騎著駿馬又身著干練的短打,尤其腰間還挎著刀,渾身上下充滿了江湖中人的做派,所以才斗膽叫一聲壯士。

江半夏原本是不打算管閑事,但這些人自曝家門后,她心思一轉,當即就有了章程。

“原來是東林書院的學子們。”江半夏拱手回道:“久仰久仰。”

那幾個瘦弱儒生見他們愿意搭救,紛紛問好。

“舉手之勞。”江半夏讓他們將馬都拴在牛車上,然后一人在前面拉馬,剩下的人在后面一齊推。

“一二,推!”何喬倚跟著喊道:“推!使勁。”

眾人齊心協力,車身突然一輕,卡在泥里的車輪拔了出來。

前面拉馬的人跟著牛車向前踉蹌了幾步停了下來,他激動地呼道:“出!出來了!”

那些讀書人紛紛上前道謝,一陣寒暄后,江半夏憑借著精準的套話功夫,將這群年輕的讀書人騙的團團轉。

“我們兄弟二人乃是京都人士,聽聞東林書院治學嚴謹,乃是天下讀書之人所向往的圣地。”江半夏真誠道:“我們兄弟二人是想進東林書院求學。”

江半夏的說辭真誠至極,聽得何喬倚一愣一愣的,他要不是早知道他們這次來東林書院的任務是找線索,差點也被忽悠進去了。

“兩位壯士向學之心令我等敬佩。”學生中領頭的人道:“敢問二位可有舉薦信?”

舉薦信?當然沒有,剛才那一出全是她臨時想出來的。

“我們...沒有舉薦信。”江半夏有些羞愧道:“我們兄弟二人只在家中讀過兩天書,所以沒有舉薦信。”

“無妨。”那人一展衣袖道:“我們東林書院,敦德勵學,二位只要有真才實學,不論出身,都能求學。”

“借小哥吉言。”

有了江半夏二人的加入,氣氛變得熱鬧起來,年輕人本身就充滿朝氣與活力,他們對朝廷對整個大銘國都懷著著希望與熱情。

“在下程璧和,表字風華。”學生中比較年長的學生和江半夏他們搭話道:“還不知二位臺甫?”

“江夏。”

“何喬倚。”兩人禮貌回道。

小路邊野花順風漸長,學生們坐在牛車上,吟哦起九歌,聲音清越繞耳,一行人慢慢悠悠的走在小路上,好似去踏春。

江半夏與那位程璧和聊得極其投機,她趁機問答:“風華兄,你們為何不走官道?官道路面平展也不至于像剛才一般陷入泥濘中?”

她和何喬倚不走官道是因為有人追殺,那這些學子們不走官道又是為何?

程璧和嘆氣道:“我們是昨日從京都出發的,想著連夜回書院,結果官道上鬧出了人命,又是大雨又是打雷,最后改走小路投宿了農家。”

“人命?”江半夏佯裝驚訝道:“京都地界,怎么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們也不清楚,官道上尸體堆積成山,好像還是兩撥人。”程璧和壓低聲音道:“當時錦衣衛的人來了,我們不欲惹事就掉頭走了。”

說完程璧和又道:“不瞞江兄,京都地界,鬧出了人命還出現了錦衣衛,這種事情很難說是什么,況且遇到了就會...”

程璧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聽到這里江半夏下心里有了底,看來昨天后面的確還有人等著他們,但她又覺得十分違和。

聽程璧和說是兩撥人?

兩撥人?

廝殺在一起的兩撥人?到底是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