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嘯似乎要出遠門了,只帶了兩位隨從,并沒有帶那一位。”秦柏舟待到蕭璀走了又見到月九幽回到院子里,這才回了路劍離他們所住的宅子。路劍離正在火旁烤著手。
“這就奇怪了,為何不帶她?他不是到哪里都帶著她嗎?他那兩個隨從武功不低,但比起她來說,那是差得遠了。”路劍離聽到秦柏舟的話,抬起頭來。
“是啊,可能是去她不方便的地方吧,畢竟她是個女人。”秦柏舟答道。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路劍離,是什么事情只能他自己去辦,而不能讓月九幽知道。
“有意思!你馬上派人去查!我要知道他回冽國干什么?做什么她不能知道的事。”路劍離露出邪氣的笑容。
“您還是想想如何與你的心上人見面吧!這是多好的機會,她男人也不在,你們兩個正好發展發展。這回您得想好了,千萬不要和上次一樣。”秦柏舟也是操碎了心,這昫王大部分時間都神叨叨的,他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喜歡的人也是與眾不同,就那女魔頭,也只有他,哦,還有那尉遲嘯才會喜歡了。
今晚便去見她。路劍離在心里想道,真是一刻也不想等了。他抬起臉,對秦柏舟道:“你幫我易容。既要她想不起來,又要有熟悉的感覺。”
秦柏舟一臉嫌棄,有本事你自己弄!還這么多要求。但他也只敢心里想一想,并不敢說出口,他的主人并不像他看起來那樣人畜無害,也是個狠角色。
“但我覺得今晚并不是什么好時間,她說不定正在氣頭上。”秦柏舟轉而說道。
“偏就要今天才好。”路劍離不理會秦柏舟。
“那冥藥還與她在一起,如果您易了容,需得離那冥藥遠一點,不然就被發現了。”秦柏舟搖搖頭,交代道。
路劍離哪能不想到這點,他點點頭。
這一夜,又有雪,不大,自從上次大雪停了以后已經很久都沒再下雪了。
月九幽的屋里連火都沒有燃,她仍舊是和衣而睡,即使蕭璀不在身邊,她仍覺得還是和衣而睡比較放心,“赤影”就躺在她的身邊,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蕭璀今天剛走,倒不是什么想念不想念,卻是覺得無事可做。以前只要他在,她的手、眼睛、耳朵就沒有休息過,手時時刻刻都在劍上,眼睛、耳朵隨時都在注意著周圍的動向,而如今她居然不需要這么做了,感覺到甚是無聊。
此次蕭璀不讓她跟去冽國,她想不出是什么事,雖然嘴上不說,她卻是很想悄悄跟去看看。
正想著,突然聽到院子里有些異動,是……踩雪的聲音。
“又下雪了。”月九幽輕輕說,懶懶想著,一會就聽見小汜與雀兒的聲音,他們看樣子是出來玩雪了。雀兒咯咯咯的笑聲在院子里響起。蕭璀說得對,有了他們二人在,整個院子都有了生氣。月九幽自知自己是個無趣且冷淡的人,可能蕭璀果然還是更喜歡歡樂可愛的人吧。
聽著二人的聲音,她胡亂想著,可是突然間感覺不對,除了他們兩人,還有一個人……她一激靈,提了劍就奔出了房門。
“小汜,雀兒閃開!”她奔出門外的同時已經在喚小汜他們了。等出到門外,發現已經遲了。漆黑的院子里,地上躺著只正在燃燒的燈籠,那只燈籠的火光把院子照得能看清情況。那只燈籠后站著捂著嘴的雀兒,而雀兒的對面有個黑影持著一把劍正架在小汜的脖子上。
“你是誰?”月九幽拔出劍,問來人。那人身量與她相差無幾,看樣子應該是個女子。蕭璀不在,這人難道是沖她而來?
那女子也不說話,但也絲毫沒有要放小汜的樣子。
“放開他。”月九幽知道對方不會告訴她是誰,于是讓那人放開小汜:“沖我來的就直接沖我來,抓個不會武功的算什么能耐。”
月九幽又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一些。小汜跪在地上,她能看清小汜的臉,光卻還沒有照到那人。只見小汜慢慢從袖子中滑出一個黑乎乎的物件,他猛地舉起來朝后對著那人的臉扣動手指,一只箭就朝那人臉上飛去,那人感覺很靈敏,在小汜舉起那弩的時候已經松開他往后跳去,輕松躲過了那只小箭。這正是月九幽纏著云且歌給小汜做的。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但是這已經給月九幽爭取到了時間,她躍起拿劍直指那女子,女子用劍抵住月九幽的劍,但從力道內力上講她應該不是月九幽的對手,她被月九幽的劍力頂退了好幾步。
月九幽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而是抽劍再上前一步,劍直抵她的咽喉。只見她橫掃一劍,手中轉動,一劍變成兩劍,一劍擋開月九幽的劍,一劍向她的手臂掃來。
這是她用的招式!這劍也與她的“赤影”一樣!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不想戀戰,再向后退了兩步飛身躍上墻頭,再看就不見了。
“小汜,帶他們走!”月九幽喊道,接著也隨著那人一樣躍上墻頭追了過去。
小汜明白她的意思,拉起地上的雀兒,又去找冥藥,領著兩人到月家人的地盤上去。這是月九幽與他的約定,一旦遇到任何危險,都要第一時間逃跑,然后去找月家人幫助。
月九幽很快跟上了,“一個人打不贏,這是要引我去哪里嗎?有伏兵?”她冷笑道。
那人果然引了她到一處偏僻的破宅子里。這是一處挺大的宅院,只是似乎廢棄了很久,到處都掛著蛛網,像是什么落沒的有錢人家。
月九幽在她對面站定,細聽了聽,并沒有發現設伏的跡象,沒有聽到有大批人馬的聲音與氣息。
“打不贏就應該多找點人,換個地方還不是一樣打不贏。”月九幽嘲笑道。這里的雪地沒有人踩壞,雪地挺亮,讓她大概看清了來人,總覺得有些眼熟。
“來吧!”月九幽抽出劍,直接在手里分成兩柄,相撞發出的駭人聲音在空宅子里顯得格外刺耳。
那女子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仿佛鏡子一般。
月九幽不喜歡等,如果對戰,她都是先沖過去的那個。那女子看她動身,也不甘示弱,持著雙劍沖過來,兩人先是硬碰硬地對了劍,再跳開來,那女子的動作還是不如月九幽厲害,只見月九幽躍起左右兩手輪番對她進行攻擊,而且她不怕受傷,居然為了能上前擊殺,而愿意自己受傷,舍棄自己的手臂、背部。就是說,她在進攻時不防守,只盡全力攻擊,哪怕自己受傷,也要一技擊殺對手!這正是她最愛的戰術。你如果是她的對手,你縮回去防守,那就是死路一條了,你要戰勝她,也只能與她一樣,獻出自己的弱位,任其受傷,然后盡全力一擊殺之。但真正能做得到的又有幾人。
那女子顯然有些害怕她受傷,又有些害怕自己受傷,由進攻變成防守,沒有幾招便被月九幽指在了劍下。
月九幽可不是會留活口的人,她準備將劍直接刺穿她的胸口。正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掌聲,院子里的燈也被點亮。
“星轉,你那么遲疑,是斗不過月姑娘的。”一個聲音在她身后響起。月九幽也看清了那女子,她正是那晚站在昫王身邊的其中一個。
月九幽收了劍,也不轉身,冷冷道:“昫王殿下,這又是玩得哪出?”她聽到身后有踩雪的聲音,那人并沒有內力,就一普通人,想來便是昫王了,這才回了頭。
月九幽見到一位身著青灰色錦袍的年輕男子,年紀二十來歲,站得筆直,頗有些風度,但是眉眼有些奇怪。
他見月九幽只穿了單衣,頭頂因為剛才的打斗正冒著熱氣。就準備脫下自己的雪袍給她披上,沒想到月九幽笑道:“我不需要你個病秧子照顧,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別一不小心又快死了,我們可沒有藥再救你了。”
顏星轉默默收好劍站到路劍離身后,他的身后還站著一人,正是那日給她送衣服的那位美……少年。
路劍離的眼睛一路都沒有離開過她,他深情地望向她,她并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而是迎向他的目光。
“殿下,她是你的玩具,我可不會是您的玩具。”只一瞬,月九幽已近了他的身,秦柏舟都顏星轉都沒有意料到,她袖中的錐劍已頂上了路劍離的脖子,“我家主上在意你的命,我可不在意。”她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手中力道已經下去,劍棱已經劃破他的皮膚。
“月……月姑娘,手下留情,我們殿下不是故意的……”秦柏舟忙拿手指輕輕推開月九幽的劍。
月九幽不會殺他,誰都知道,但她的表現還是讓秦柏舟嚇了一跳。
“不要再來惹我,沒有第三次了。”月九幽轉身要走。
“姑娘留步,如果再見,我可否喚你‘幽兒’。”路劍離笑著溫柔地說,聽到這里秦柏舟是要被嚇死了,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月九幽頭也沒有回,只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一人能喚我作‘幽兒’。你沒有資格。”
“那我就喚你作‘幽兒’吧!”路劍離想要一意孤行,“我有資格的。”
月九幽根本不想理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道:“如果長得太丑就把臉遮起來,或者找個易容高手,你現在這張不倫不類的臉,看著著實惡心。”說完,幾步就不見了人影。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覺得很滿意。
“剛才離得那么近了呢,都聞得到身上的酒香了,晚上是喝了酒嗎?”路劍離輕輕自言自語。
“她好嚇人。”秦柏舟拍著胸脯道。
“星轉,把這人給我砍了吧!居然給我造了張讓她覺得惡心的臉。”路劍離輕描淡寫道。
“是!”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