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為王

第二百五十章 內閣

不菡木到御駕前的時候。早朝凡退,內閣井退出辦※

大學士中,現在當然是以李賢最為風光。不過,李賢現在看出不是出頭的時機,所以韜光養晦,除了應份該辦的政務之外,閑事一律不問,說也不說,每天在紫禁城東邊的文淵閣中辦事,下午就回家,一般也不見外客,如此謹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是越來越重要,但皇帝越是倚重,李賢就越是謹慎,內閣上下不知道他的用意,也就不大拿他當首輔看,大家各自辦事,彼此間到也是相安無事。

按制度來說,常朝不僅要天天進行,而且要分為早午晚三次朝會,不過現在肯定是不成了,早朝之后,沒有重大事情,閣臣也就不再請見了。

今天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李賢辦完了手頭的事情,然后召集其余的大學士出來,大家一起商議票擬。

內閣票擬是對君權最直接的限制,不經內閣,哪怕就是明武宗這樣任性的皇帝也要心慌,有明二百余年,票擬由始自終,與六科給事中一起,對君權形成了極大的限制。所以票擬雖然有“上委之圣裁,下委之六部。的推譚之語,不過比起司禮批紅來,更具權威,所以實際的作用也就更大,票擬之重要性,也就可見一斑了。

今天要議的奏章都是由通政司送進來,有十幾件要緊的地方軍政事務都要立刻處理,因為已經在早朝的時候和皇帝談過大概,內閣票擬過后,交給司禮批紅之后,再下發給該管的給事中,沒有異議之后,就成為正式的詔旨和朝廷政命了。

不過今天議事不順,李賢雖然是首輔,不過對其余的大學士沒有約束和管轄的權力。一般來說,首輔為了事權統一,會安排自己的親信入閣,內閣人數不多,安排兩三知已進入內閣之后,事情就可以一如首輔的意志來辦,比如嘉靖年間的嚴嵩和萬歷年間的張居正,都是如此辦小事的。

但李賢沒有這種權力,別人不說,原本有望干首輔的徐有貞被他擠了下來,封爵的事也沒有希望,但徐有貞每天努力辦事,上朝時也希圖表現自己,最近帝意似乎有所緩和,所以在內閣之中徐有貞根本不賣李賢的賬,而李賢也是無法可想了。

一個穿著元青色官服,系銀帶,頭頂烏紗帽的內閣中書趨前俯身,向著李賢輕聲道:“大人,徐大人早朝之后,直接出宮去了,交待下來。今天不來內閣了

“唉,這太不成話岳正是有什么說什么的人,當下就把手中的公文重重一擱,怒道:“就知道趨奉皇上,咱們內閣成什么了,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公事怎么的?咱們擬上去,他再說怪話,豈不是我們檀權了?”

“嗯,我要說話。”李賢雖然不愿多事,不過這件事也是關系到內閣日常公事的運作,因為很多票擬要公議,如果徐有貞不在各人議定了,只怕將來真的有擅權之說,到了被人說的時候自弓再來解釋。那可就是真的被動了。

“嗯,一切仰仗

岳正答應一句,接著又想起什么事來似的,摸了摸頭,道:“今晚可派什么人去輪值登聞鼓啊?”

登聞鼓是宮禁一側的一個大鼓,豎起來讓百姓告御狀用的,當然,這鼓豎起來這么多年,敢來告御狀的也沒幾個,但制度就是制度,按大明制度,每天都要有官員,而且是年輕的清要言官或是監察官,要么也是刑部的官員,才有資格輪值登聞鼓。

這是件小事,不過岳正專喜歡在小事上做文章,李賢心里覺得很是無聊,不過還是在臉上做出很認真的神情,想了再想,最后道:“不如在新科進士里挑吧,有沒有分到都察院的?。“向例這種差事給事中里挑的多岳正說:,“不過也不妨變通一下,我看,新科進士里有個叫楊繼宗的,人很不壞,堪稱賢良方正,在部時間不久,清名已經傳頌一時,叫他去多辦些差吧,年輕人要多歷練

李賢也知道楊繼宗,知道此人和岳正一樣,是個稍嫌迂腐很難變通的新科進士,岳正也是打算提拔他,叫姓楊的多辦一些差來揚名。

不過這等小事,也不必同他去爭,于是看看別的閣老都無意見,于是便點頭道:“好吧,就挑楊主事吧,輪值要三人,再挑兩個就是了

“好”岳正對此等事很熱心,答應一聲,就起身匆匆走了。

“無事可辦”。李賢心里苦笑,想了一下,覺得現在不是去見皇帝的時機,總得打聽清楚徐有貞干嗎去了,然后才好措詞,于是向著閣中其余人道:“議不成事,不如早點散,打聽好消息

其實李賢知道徐有貞的去向小早朝之后,徐有貞請密奏,就在奉天門左側的偏殿之中說了好一陣子,出來之后,徐有貞一臉得色的走了,李賢心知必定是有要緊事奏,但說了什么,卻也是不大清楚。

“管他呢李賢心道:,“但愿他別去惹張佳木,不然,非得自己撞滿頭包不可!”

徐有貞本人卻是沒有李賢的這種見解和認識。當然,潛意識里或許是有些,不過以他的經歷和為人,斷然不會服氣,也不可能承認這一點,他只是覺得,張佳木太礙事了,害他甚重,非得把場子找回來不可。

如果不是張佳木做梗,他已經和王驟、石亨、張氏兄弟,還有門達等武官都商議好了,十六日晚起事,十七日早御門,則大事定矣。

他以奪門首功加謀主的身份。還早早見過當時的太上皇請策定計,功勞豈小?朱祁鎮是念舊的人,有這種功勞情份,這一世是吃不完了。

別說當內閣首輔文臣第一,恐怕封爵也不是難事。

就算如此,在石亨等人的援引幫助下,他還是差點就當了首輔,封爵的事也有了眉目,聽說是封“小武功伯。名號不壞,就算是一世的伯不能世襲,好歹也是封爵,國朝文臣封爵可有多難,那是多風光的事,當初被于謙趕出朝廷的丑事。就可以靠著這件事一床錦被遮掩了去。

但一切都失敗了,就是張佳木在其中攪局破壞,結果一夢成空,啥也沒撈著。辛辛苦苦,卻是為別人做了嫁衣,這口氣,如何忍得下來?

況且還有張佳木救于謙一事,更是他的生死大仇。誰都知道,徐某人一生的運氣名聲,卻是被于謙那一喝斷送,此仇不共戴天,辛苦修河重回中樞所為何來?豈不就是等著于謙人頭落地,名聲盡毀的那一天?結果一切成空,這個仇,真的無可排解,也就只能和張佳木死拼到底不可了。

從宮中出來,徐有貞并沒有回自己家里,而是略等一會之后,等石亨帶著大票武官出來,這才在家下人的簇擁下,迎接上去。

“見過侯爺

“徐大人不必客氣石亨氣色很好,每天進宮出來之后,他氣色都會很好。這一次又有不少軍官得以面圣,他吹的牛皮向來沒有叫他現眼,現在大家都對他大為吹捧,面圣之后,這些武官也就有了提升的理冉,他的勢力在京營中則是水漲船高。當然叫他再歡喜不過了。

見著徐有貞,石亨知道他有事談,于是擺了擺手,向著諸多武官道:“諸位先回,一會我回去,有只羊很肥,火腿也出了法,咱們今天消繳了它。”

“是勒,侯爺”。

十幾個武官亂七八糟的答應下來,然后便先去了。石府下人與徐府的人分到兩邊,把道路阻斷,所有人隔開一段距離,等著兩家的主人說話。

等徐有貞把早朝后面奏的情形說完,石亨點了點頭,冷哼一聲,問道:“這么說,這一次我們能叫那小子難看了?”

“是啊徐有貞興致勃勃的道:“昨天的事他還沒說,我就在皇上面前講了,這一次皇上肯定會對他不滿。不過,是不是當面叫他難看,還是事后有所布置,我們等著瞧好了。”

“你說他會不會搶先和皇上講?”

“不會徐有貞很肯定的道:“換了侯爺你,會不會說?。

石亨搖頭道:“我當然不會說,豈不是傻?這么多人奉承他,事情成了,他勢力可就真大了。到時候,我都得去捧他的臭腳,不然的話,人家硬擠也把我給擠死了

他怪笑一聲,又道:“不過咱們這一次先在皇上面前給他下了眼藥,皇上最近也肯聽你的話,這小子看來是真要到霉了

“是啊!”徐有貞覺得對方說話粗魯不文,簡直就是有侮斯文,把自己說成了告奸的小小人一樣。不過還是順嘴跟著道:“這一次他非倒霉不可了

“真的嗎?”石亨還是有點不放心,幾次和張佳木斗法,他都是以失敗而告終,這一次他也不能完全的放心。

“是的,侯爺放心好了。”徐有貞看出對方的疑慮,他拍著胸口道:“插手京營是大忌,皇上絕不能容忍。而張某人也不會放手,所以一定會被我說中,侯爺,我們等著看笑話好了!”

“嗯石亨心滿意足的道:,“這一次就算打不死他,圣眷一衰,底下我們再群起攻之,非得要他的小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