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并沒有皇子跟著來。”謝巖道。
“那是……”
“是西沙此番攻打大寧的將軍圖必的兒子圖鈮。”
“對,此次圖必父子齊上陣,還被西沙那邊傳為佳話呢,大人剛才射中了圖鈮?”廣海明恍然大悟。
謝巖點頭,“不過如此也只能拖個一時半刻。”
“圖鈮受傷不重?”廣海明以為謝巖沒有射中圖鈮的要害,這倒也正常,畢竟剛才圖鈮一直在后方,廣海明一直沒有看到圖鈮,以為此番攻城圖鈮并沒有上陣,也難得謝巖能在這么黑的夜色下這么多人中找到圖鈮并且射中他。
“圖鈮應該是死了。”謝巖淡聲道。
“死……死了?”廣海明磕磕巴巴的道,有些不敢置信,忽而又想到什么,忙問道:“圖鈮若是死了,那圖必豈不是不會再……”
“不,圖必一會就回過來,而且攻擊的將更為猛烈,他要報仇。”謝巖的語氣仍然輕描淡寫的。
廣海明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
“不過在圖必展開報復性的加大攻擊之前,他應該會傷心一陣子,起碼要逼著西沙的軍醫搶救圖鈮一陣子。”謝巖道。
而他們需要的也就是這一段時間。
果然,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原本攻城已經有些散漫的西沙兵士,忽然士氣大振,不僅士氣高漲,而且攻城的兵士又增多了。
原來圖必急于為死去的兒子報仇,將原本留守后方陣地的人又調過來一半,他倒也沒有完全被憤怒傷心沖昏頭腦,沒有將人全部都調過來,起碼還留了一半下來看守陣地。
只是讓西沙兵士震驚的是,他們攻城的人多了,攻城的力度大了,可是對方守城的人卻少了,守城的力度也小了。
剛才他們那般散漫,似乎也沒有損耗對方多少兵力啊!對方這就不行了?
覺得越來越輕松的西沙兵士們心中涌起一股興奮勁來,其中一個任前鋒的武將鼓舞眾兵士道:“大家加把勁,里面的人快要守不住了,我們很快就能進城了,大家想想,這些天在外面過的是什么日子,現在要進城了,美食美酒還有美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好日子就要來了,大家快,再使使勁!”
“使勁使勁!”那些正撞城門的兵士們一聽到這話,頓時受到了鼓舞,士氣大漲,撞門的力道更大了。
“開了開了!”
本就不堪一擊的城門被他們這一使勁,三兩下便撞開了。
“進城!”
“進城!”
“進城!”
西沙的兵士們大聲喊著,推開城門便沖了進去。
圖必看著興奮的沖進城門的兵士們,心中卻忽然涌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來,只是兵士們都已經進了城,他也沒有時間細想了,便將這一絲忽然泛上心頭的想法甩了出去,自己也跟了進去。
一定是因為阿鈮的死,他太過悲痛,心緒起伏太大才會這樣。
對,一定是這樣。
“啊!疼死了!”
“火太大了!”
“快撤快撤!”
圖必剛剛驅馬進城,便聽到里面傳來西沙兵士的慘叫聲,圖必心中頓覺不妙,中了埋伏,只是等他看到眼前的場景,眼睛都紅了。
只見面前是一片火紅,整個沙城都陷在了大火中。
“快撤快撤!”圖必大聲吼道,心中已經不及多想沙城兵士這樣做,他們自己藏到哪里去了?
“將軍,撤不了,找不到城門了!”一個屬下一邊躲過從上面砸下來的一塊燒的半紅半黑的瓦片一邊道。
“不可能,我們剛剛踏進來,怎么會找不到城門?”聽到屬下的稟報,圖必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大人,是真的,不信你回頭看看!”那屬下急急的道,他心里也覺得奇怪,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其實圖必在說不可能的時候,已經回頭去看了。
哪里還有什么城門城墻,到處都是大火,熊熊燃燒的大火,這里就像煉獄,而他,就是一個帶著自己手下的兵一腳踏進煉獄的將軍。
“大人,前面有條路還能走,兩邊的房子離得很遠,走中間應該不會有危險的,屬下就不相信難道整個沙城都是這樣,這肯定是敵人故意迷惑我們的,讓我們知難而退!”
就在圖必覺得事情太過迷幻的時候,又一名屬下前來報道。
“路在哪?”圖必立刻問道。
“就在前面!”
圖必跟過去一看,果然,這條路很寬,是可以走的,雖然路兩邊的房子也著火了,不過從這里往遠處看去,好像前方火勢要小許多,圖必心中頓時相信了這名屬下的判斷,這里的確像是故意給他們設的陷阱。
哼,只是陷阱做的不甚完美,這么寬的路就在前面,都沒有堆一些東西在路中間燒,難道以為他們西沙兵士這么沒用,一進城就會被那三兩把火燒死了,還是燒怕了。
“走,看看大寧的那些慫蛋躲在哪里?”圖必大吼一聲。
西沙的兵士雖然還有一部分陷在火中掙扎,可是大部分人都已經被召了過來。
圖必帶著西沙的兵士氣勢洶洶的往北城菜市走去,路徑沒有偏離一分一毫。
“乖乖!大人,你說指揮僉事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一名屬下就問著廣海明。
其實沙城衛所的兵士就站在離城門不遠處的另一個方向,當初他們被命令站在這里,還以為謝巖是放棄了他們,留他們這些人下來阻殺人數高于自己數倍的西沙兵士,雖然心中悲憤,可是并沒有一個人退縮。
上陣殺敵,死在敵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廣海明看著這些兵士們那一臉等著犧牲的壯烈表情,“嘖”了一聲,不過沒有多說什么,這么多人他也不好多說啊,萬一泄露了風聲,西沙那些人可都不是笨蛋,到時豈不辜負了大人這么一番費心布署,且還費了那么多銀子呢。
當時也是這名屬下憤憤不平的為廣海明打抱不平。
“我們這些人便罷了,大人您跟著謝大人風里去雨里回的,謝大人平日不是最看重你嗎?為何這次逃也不帶著您一起,如此也太……太……”
“太什么!”廣海明實在沒有忍住就給了這名屬下一個爆栗子。
“你知道什么呀,就在這里胡說八道!誰說我要留在這里等死了,還有你,放心,也死不了,等著吧,我們留在這里也就是以防萬一。”廣海明頗為輕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