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慧妃的話，柳絮點了點頭，想要說什么，卻沒有開口。
看出來她眼中的疑惑，慧妃轉頭看了她一眼。
“想問什么？直接說便是了。”
實在是疑問放在心中好些天，柳絮聽見慧妃這么說，左右看看周圍沒有“耳朵”，這才開口。
“主子，為何我們不直接殺了他，非要繞這么個彎子呢？如果直接把他殺了，那蒼泰不就直接亂起來了，那樣對我們不是更加的有利嗎？”
如果是平時，慧妃還真的不一定有心情給屬下解釋這樣的事情。
但是今天她高興啊。
所以聽見了柳絮的問題之后，還是給她做了解釋。
“小孩子的想法。你以為蒼泰能有今天的繁榮，就只是慕謹一個人的功勞嗎？就算把他殺了又怎么樣？蒼泰朝堂，文有柳太傅、章辛易、沈溪林等國之棟梁，武有鎮北王、袁康、屠川等安邦之臣。就算是慕謹死了，后繼者只要不是灘爛泥，照樣可以做好這個皇帝。”
說到這里，慧妃眼中閃過一抹不甘。
說到底，還是蒼泰幸運。
如果他們東漓有這樣的能臣，如今四方各國朝拜的，就應該是他們東漓國了。
這么想著，慧妃輕輕嘆了一口氣，才繼續開口。
“所以說，只是殺了慕謹是沒有用的，必須將這些文臣武將都收拾了才行。”
聽到這里，柳絮也隱隱約約明白了一些。
“哦！所以主子才借鎮北王的手，給慕謹下毒。這樣一來，便可以一下解決掉慕謹和鎮北王兩個大難題。再加上陸靜思從中挑撥，現在朝堂上文武大臣對于鎮北王的事情對峙起來。文武不合，才正是我們的好機會！”
自己沒有說出來的話被柳絮說了出來，慧妃欣慰地點了點頭。
跟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到底是沒有光吃飯不長腦子。
還是有一些長進的。
看見主子認同了自己的猜想，柳絮露出了一個笑來，但隨即又疑惑了。
“可是主子，慕謹不是要醒了嗎？我們為什么不早一點兒動手？”
聽見柳絮這話，慧妃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明顯了。
“醒？呵呵，就憑那個姓陳的庸醫？”
剛剛還對陳御醫十分信任恭敬的慧妃，此時再說起他來，語氣之中卻都是滿滿的不屑和嘲諷。
“他倒是有幾分本事，診得出來慕謹中的是噬魂散，但是他卻沒有診出來，除了噬魂散，他還中了玄冥丹。離魂草的花蕊可以解噬魂散的毒，卻也可以讓玄冥丹的藥力滲透得更快。所以，用不了兩天，他就徹底沒有救了。”
想到慕謹馬上就要死了，自己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那個自己夜夜想念的人的身邊，農若蘭就壓抑不住的想笑。
回到慧妃的寢宮，柳絮就趕緊給陸靜思傳消息去了。
第二天，皇后柳湘云照例來看望慕謹，走到他寢殿門口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
跟在她身后的掌事宮女不解她的動作，抬頭看了一眼，卻看見柳湘云正皺著沒有，看向站在寢宮外站崗的一個侍衛。
“娘娘？”
聽見掌事宮女的召喚，柳湘云回過神，又朝著其他的幾個侍衛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轉頭看向身邊的掌事宮女，柳湘云抬起手，指了指她最開始看的那個小侍衛。
“巧兒，你看那侍衛，以前可曾見過他？”
順著柳湘云的手指，巧兒抬眼看了過去。
等看到那侍衛，看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娘娘，奴婢未曾見過這人。”
巧兒是自己的掌事宮女，算是這皇宮之中，往陛下的寢殿走動最多的宮女之一了。
可是，就連她也沒有見過這名侍衛。
這就讓柳湘云很是在意。
看見柳湘云還一直看著那侍衛，一臉擔憂的模樣。
巧兒卻覺得是因為陛下病重，自家主子太過擔心，所以才看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于是上前一步，攙扶住了柳湘云。
“娘娘，這宮中侍衛眾多，奴婢也不全都認識的，有那么幾個不熟悉的，也是正常的。”
雖然柳湘云心里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但聽了巧兒的話以后，覺得她說得也有些道理。
正巧這個時候，聽見動靜兒的小貝子也迎了出來，柳湘云便把那一絲異樣埋進了心里。
而將皇后迎進了屋里之后，小貝子也朝著那小侍衛看了一眼，轉身的瞬間，眼中卻閃過一陣嘲諷的神色。
從慕謹的寢殿回到了自己的寢宮，因為陛下一直都沒有什么好轉，太過憂慮的柳湘云就把那侍衛的事給忘在了腦后。
可是等第二天，她發現，就連她自己寢宮外面的侍衛都換成了不認識的人的時候，心里的那種異樣就怎么壓都壓不住了。
就在她想讓巧兒去問問，自己寢宮外面的侍衛為什么被換了的時候，一個小宮女慌忙跑了進來。
“娘娘，陛下不好了！”
聽見小宮女的話，柳湘云哪里還顧得上什么侍衛不侍衛的，趕緊帶著巧兒往慕謹地寢去。
路上，還遇上的同樣得到消息的德妃、良妃、瑜妃等幾位位分比較高的妃嬪。
卻沒有見到慧妃的身影。
待眾多妃嬪來到慕謹寢宮外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慧妃已經早一步到了。
此時，慧妃正手里拿著一張黃絹，趴伏在慕謹的床邊，悲痛地哭嚎著。
那模樣看著，好像慕謹已經駕崩了似的。
一步一步朝著龍床上的慕謹走過去，柳湘云滿臉的不可置信。
等她走到近前，看著慕謹胸口上大片大片的鮮血和如紙一般蒼白的面容，以及沒有絲毫起伏的胸膛，大大的眼睛里終于一點一點地蓄滿了淚水。
“陛下！”
和慧妃的哭嚎相比，柳湘云的聲音并不大。
就好像往常每次慕謹在她宮里睡過頭，柳湘云呼喚他起床上朝時候那樣。
因為既希望他能多睡一會兒，又怕耽擱了正事。
所以每一次，她的聲音都輕輕的，柔柔的，一點兒也不吵人。
然而以往都能叫醒的人，這一次卻一點兒回應也沒有。
可是柳湘云卻并不放棄，依舊一聲一聲，輕輕地叫著“陛下”。
見她這般模樣，德妃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緩步走到了皇后的身邊。
“娘娘，你······”
她想說您別這樣，可是她也知道，說了也是白說，于是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來。
就在這個時候，聽到消息的眾位大臣也來到了慕勤的寢殿之外。
柳絮悄悄走進殿內，對著慧妃耳語了幾句。
慧妃這才擦擦眼淚，站起身，視線在皇后等人身上掃了一圈兒。
“陛下遺詔在此，各位，和本宮一同與眾位大臣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