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顏馭朗

第六章 被灌蠱毒

幾個侍衛舉著一個水囊掐著牧曦的嘴硬生生的灌下來,還未入口,牧曦就聞到了濃烈的血氣味,雖然極力躲避,仍然有許多藥水被灌到了肚子里。

“住手!”

這個聲音,牧曦來說,簡直就是急時雨。

羽朗從門外飛奔進來,沖到牧曦面前推開眾多侍衛,火急火燎地解著繩索。

“你給她喝了什么?”羽朗急切的看著有氣無力的牧曦,愧疚與一種莫名的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毒,蠱毒……”牧曦終于等來了救星,喃喃的說道。毒水在牧曦的體內迅速蔓延開來,凡是蠱毒伸入之處,血液像是脫了韁繩的野馬,快速奔流跳躍起來。

“哼,算你識貨!看來,還真是個醫師啊!不過,也沒什么了不起。”公主昂首挺胸,冷眼旁觀。

沒有了繩索的束縛,牧曦全無力氣的倒進羽朗的懷里,“中脘……中脘……”她要自救,現在還有緩解的機會。

“中脘?”羽朗自小習武,對身體穴位也是了如指掌,聽得牧曦喃喃,立即醒悟,向她中脘穴點去。

牧曦本就腹中無食,現在半肚子毒水,隨著中脘穴被擊中,稍頃,胃里便翻滾折騰起來,俯身作嘔,吐了許多清水,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才算是告以段落。

羽朗輕輕的將牧曦抱起放在床上安頓,兩眼關切的看著面色如紙的她,大概是因為與心不忍,一股莫名的心痛,“感覺如何?”他輕聲問道。

牧曦無力的搖搖頭,“晚了……”全身的血液正到處亂竄,她現在只想靜靜的就這樣睡著,好好休息休息,這一輩子還沒像這樣折騰痛苦過。

“不能睡!!!”

牧曦被羽朗搖晃得頭更加暈,全身更加痛,不由自主的沒忍住痛苦,輕輕哼了出來。對,他說的對,睡了,入蠱會更深,可能就直接死過去了。

她強撐著眼皮,寧心靜氣的仔細體會體內毒氣的特性,“似乎,這蠱與我的體質并不允和,血氣重,血液涌,這應該是陽剛之氣所致,既然是重血陽剛之毒,為何毒水的顏色是清呢?”百思不得解。

“我的本意并非如此。”牧曦痛苦的一聲哼哼,讓羽朗立即束手而立,不知所措。

“解藥呢?!!”羽朗冷眼責問著公主。

“不給!”

“這是什么蠱?”羽朗問的,也正是牧曦想知道的。

“血蠱!就是巫醫好不容易培育了好多年的那個,你不是知道嗎?”公主得意的笑著。

“會有何癥狀?”羽朗緊逼到公主面前,再問。

“嗯,好像是,吐血吧!聽巫醫說,尋常人,吐三次,就可以死了!挺快的,堅持不過七天!呵呵……”

“解藥給我,她是我好不容易請回來給娘親救命的醫師!”他強壓著怒火,冷冷的說。

“即然能給你娘解毒,那就先把自己的毒解了唄,解不了,說明跟之前那些醫師一樣,冒牌貨,就該死!”公主轉身回避著羽朗的目光,滿心的得意。

“她已然被你折磨成這樣,還如何能解毒?你這是要害死我娘嗎?”羽朗再難壓抑內心的憤怒,斥責道。

“誰呀,是你把她搶回來的,又不是我!之前你綁回來的那些醫師,不也都被你殺了嗎?怎么我殺這個妖精你就不肯了!!”公主的憤怒比羽朗更強勢,斥責中夾帶著酸味頓時更加嚴厲。

“那是……她不同,還未見娘親的面,她已經將癥狀說的真真切切,她肯定有救娘親的辦法!”羽朗一時理虧,語氣也弱了一截。

“哼!就你娘親的身份,無論這個妖精救不救得活,你敢把她再活著放回去嗎?”公主藐視的尋個椅子,穩穩的坐下,接過身邊侍從殷勤遞上的水囊,咕咚咕咚的喝出聲音。

牧曦閉目休息,努力遏制體內暴躁的血脈,倘若平常還有調整的力氣,現在的她已經精疲力竭,即使吐出了許多毒水,也仍然難抵毒性的蔓延,胸口悶熱,一股鮮血終于按捺不住,奪口而出。

“慕姑娘!”羽朗失聲呼喚,幾日來牧曦高超的醫術,和善的醫德,冷靜的處事,率真的性格,都讓他對這個少莊主心生敬重,若不是為了急于給母親救命,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出如此打劫搶人的下下策。這一切的一切,他早已心生愧疚,如今,牧曦被折磨痛苦,性命攸關,這與他的初衷相差越來越遠,復雜的心情,讓他一改冷靜沉穩的常態。

羽朗急切的奔到公主面前,鋒芒逼人,“太平,解藥拿來!”

“不給!除非你入贅作駙馬!”公主高聲向他咆哮。

“她死了,娘親就一點生存的機會都沒有了!你讓我家破人亡,還怎會娶你!”

“死就死了,都死了,省得活受罪,你娘半死不活的你以為她高興這樣嗎?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太平公主一句話,讓羽朗全身的熱血上涌,頭腦發熱,怒發沖冠,飛起一掌,這“啪”的一聲尾音還在繞梁,“嗷”的一聲哭嘯接替而起,像半夜山野里野狼的嚎叫般刺耳。

侍女們將被打翻倒地的公主攙扶起來,只聽著狼嚎的聲音沖向門外,漸行漸遠。

終于,安靜了。

牧曦微微睜開眼睛,已經入夜,眼睛充血還沒有恢復視覺,周圍灰蒙蒙看不透徹,憑布置擺設,是一間破舊的客棧,窗戶破損了許多,直接能看到隱約有樹枝在風中晃動。

“還有七天,顏姑娘,我送你回去。”牧曦尋著聲音,看到羽朗平靜的來到床前,從腰間取下水囊,遞到面前。

雙手被束縛的太久,牧曦辛苦的想接住,但手舉起離床不遠就顫抖著垂落下來,刺骨的酸麻,算了,不喝了,她轉過頭,只想安靜的緩解身上的疼痛。

一支硬朗的大手,小心的摟起她的肩膀,緩緩的依靠在懷里,牧曦驚訝的抬眼望去,羽朗逃避著她的目光,嫻熟的打開水囊,終于喝到水,牧曦體內的血液正到處翻騰,此時的水顯得份外的清甜,如一股甘泉涌進胸堂。

“你在發燒?這里距離你家不過三四天的路程,我即刻送你回去,樂游山莊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醫館,定有解毒的辦法。”

牧曦抬手抓住羽朗的手腕,“來不及了,最多還有三天,以我現在的身體,怕是能堅持到明天這個時候,就算不錯了。”

“三天!!還有別的辦法解毒嗎?”

“解鈴還需系鈴人”牧曦弱弱的說。

羽朗稍做思索,篤定的回答,“巫醫!”

牧曦輕輕點頭,心想,與聰明人對話就是省事,一點就透啊。

醫師的職業習慣,牧曦的手不自覺的傳來羽朗的脈象,“你身體不適?”

就眼下的形式,前有遼國吃醋的公主滿懷殺心,后有秦家尋仇的隊伍窮追不舍,牧曦分析著自己的內外處境,除了依靠身邊這個羽朗,她再沒有其它的辦法能夠保全性命。

牧曦掙扎著坐起身,憑切脈的跡象,他應該是胃腸不合。她借著微弱的燈光,在腰間又摸出一枚細小金針,向著羽朗的穴位正欲刺下。

只見羽朗觸電般的從床上跳脫到五步之外,臉上驚恐未定,牧曦微微苦笑,體力不支,身體癱軟倒下。

“顏姑娘”他再次關切的來到床前,努力的觀察著她的表情,一張清秀的臉上,經過顛簸苦楚,不但沒有變得奚落,反倒增加了許多寧靜,堅韌的精神,看上去,更讓羽朗覺得憐惜。

“有吃的嗎”

他趕緊從懷里取出食物,再遞上水囊,攙扶依托著,牧曦總算是肚里有糧,心中不慌,增加了許多精神。

“這里距離你娘的住處還有多遠?”

他意外的望著她,“現在出發,明日清晨便到了。”他以為她會恨極了自己,正惴惴不安的暗自謀劃著,一來想說服她替娘親治病,二來又擔心她的毒發失了客死他鄉。她這樣問,難道,是想舍命為娘親治病嗎?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