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驟雨不勝防

第二十七章:假如愛有天意

虞歡其實很少去相信什么“姻緣天注定”,那種宿命論讓她覺得可笑。

她又夢到了沈翊。

他摸著她的臉,像是一陣輕柔的風在愛撫她,他問她:“歡歡,我愛你,你愛我嗎?”

虞歡淚流滿面,抱住他哭的泣不成聲。

醒來后,她呆坐在床上,夢魘過后的一身空虛感是無力地再度癱倒,看著潔白的天花板,腦海一片混沌。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可悲,沈翊也真可悲。

因為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我愛你”。

楚寧看得出來虞歡心情不好,今天是要開會的大日子,上層召集股東高管制定季度策劃表,包括對新游戲《為伊》的后續發展和幕后制作。

謝九川因此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加上《為伊》需要合作商以及后續游戲運營,投資者的商談簽訂合同,謝九川就得參與起草和監督合同。

不僅如此,云氏集團還有招標和兼并等一系列經濟活動,每每如此云承坤都會喊他去觀察,看看是否有法律漏洞,以便于及時彌補。

因為市場部上次一鬧的關系,云承坤決定還是要給法務部多招一些人,并且為了讓謝九川立威,他定了日子讓謝九川對公司上下進行法律知識培訓。

謝九川的日程表排的滿滿的,連帶著整個法務部都要爆炸。

高層開完會,法務部的會也是一個接著一個,謝九川在散會后宣布:“給大家宣布一個壞消息,兩個好消息。”

楚寧立馬星星眼地看著他。

“壞消息是,今晚要加班。”謝九川微微一笑,“好消息是,我親自陪你們加班。”

楚寧:“……”

楚銘:“……”

虞歡:“……”

扶倩:“……”

整個法務部一陣萎靡。

謝九川脫下西裝外套,掛在沙發上,外面的連城已經被落日余暉包裹,像是鍍上一層黃金。

他看了一會兒才出去,給每個人倒了一杯咖啡。

楚寧磨磨唧唧半天,問:“老大,不是說兩個好消息嗎?另外一個呢?”

之前就聽扶倩透露了,謝九川要帶著他們出去玩。

看著楚寧期待的星星眼,謝九川高挺的身體靠在辦公室門口,抱胸說道:“剛剛不是給你們倒了咖啡嗎?”

楚寧:“???”

啪嘰一聲,天上亮晶晶的星星掉下來了。

虞歡看著鼠標旁的咖啡,嘴角抽搐了兩下,陷入了沉思了。

虞歡給沈覓發了一條信息:抱歉,今晚要加班,怕是不能去看電影了,下次再約好嗎?

發完她就扣下了手機,對著電腦上發來的預覽文件嘆氣,腦殼都要暈了。

楚寧跟扶倩在討論今年法務部會進一些什么新人來。

扶倩搖了搖頭,撇了一眼臉色不好的虞歡:“不知道呢,我只知道今天事情太多了,都沒心思想其他事情了。”

“怎么,倩姐你有約會嗎?”

虞歡眼皮跳了一下。

“倒也不是。”扶倩轉過頭,看向虞歡,“不過虞歡好像不怎么開心,是不是打擾你的約會了?”

虞歡眼皮又跳了一下,電腦上文件的字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她已經不知道到底哪只眼睛跳財哪只眼睛跳災了,只是揉著眉心,最后癱在椅背上,仿佛一條咸魚。

“是啊,打擾到我約會了。”虞歡有氣無力地說,語調散漫,尾音上揚,還笑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

這下輪到開著辦公室門的謝九川眼皮子跳了。

謝九川抿了抿唇,嘴皮子有些發澀發干,只能捧著保溫杯喝了一口。

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謝九川擰著眉頭,時不時地看著手機,上面的綠色指示燈閃個不停,不一會兒就有人打來電話。

接著,就是不停地電話。

“看來老大比我們還忙。”楚寧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地感慨。

楚銘撕開一根士力架,叼在嘴里:“不忙能叫老大嗎?”

虞歡也覺得有些餓,想問楚銘還有吃的沒,自己的手機也響了。

“虞歡姐也忙起來了?不會是男朋友來催你吧?哈哈哈哈。”楚寧忙到腦袋發暈就開始瞎說八道。

虞歡一看來電,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喂?”

“歡姐!”沈覓喊她。

沒聽清說什么但聽到是個男人的聲音讓三個人都抬起了腦袋,虞歡都愣了,沈覓怎么會知道她的電話號碼。

“不是吧,真是男朋友?”楚寧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有烏鴉嘴的天賦。

沈覓在公司樓下等她。

不僅如此,他手上還提了一堆吃的和奶茶。

晚風吹著樹葉,明月懸照,他站在路燈下,偶爾踮著腳,圍著路燈來回轉,白色的光打在他身上,像個等待女朋友時無聊樣子。

虞歡想起自己假期想體驗生活也學著沈翊去做兼職的時候,也是這么一個熱辣辣的夏天,首都的夜晚涼一些,兩側的街道路燈與樟樹相錯。

那個時候的天空明明也沒以前那么純凈,可是虞歡只覺得最好看的莫過于那個時候。

你喜歡的男孩子,站在太陽的余暉里,金光漫向半邊天色,柔軟的云幕被點映成熱烈的火燒赤壁,到了時間而亮起的路燈,沈翊就站在那一份如畫的帷幕里,抬眼透過玻璃朝她笑。

笑的那么干凈,那么明亮。

然后,他們兩個就會手牽著手,一起回他們的小家。

沈覓的余光瞥見她,立馬咧開嘴笑著走了過來,恍惚中,虞歡以為是記憶里的那個人朝她奔撲而來。

他說他是星星,她是他的月亮。

沈覓乖巧得像一只小奶狗,大型塑料袋里全部都是各種吃的,面包零食巧克力應有盡有,路過的人都嘖嘖嘖的感慨著別人家的男朋友。

看著虞歡時,他的眼里也有星星:“你說你在加班,肯定很辛苦,我特地買了很多,你可以充饑,也可以跟你的同事一起吃,但是正經時候還是要吃飯。”

虞歡張了張唇,只覺得喉嚨干澀,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人其實很奇怪,他們總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旁人,尤其是某一些感情糾紛,仿佛圣人。

然而當要求自我時,他們又化為了賤人,左右搖擺。

虞歡知道自己不恥,她知道沈覓的想法,她也思想清醒,理性的分析的一切,卻發現這個局她破不了。

她從前常常想,自己壓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和愛情,那沈翊便是天意。

而她的天意死了。

那么……沈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