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之瑤從房中走出,對她親和的笑道:“是呀,你出來定是要辦什么事吧。”
“哦,是了!”平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拍了拍手道,“我是來找林芝的。嗯,我找她,我找她……嗯,要做什么,我不記得了。”
“想不起來了么,許是累了吧。”寧之瑤柔聲道,“你該回家好好休息幾日。”
平平怔怔的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她似是還有事情沒做完,可她記不起來了。
平平離開后,林芝打著哈欠從臥房走了出來。
她望著案臺上的兩只杯子,問道:“師父,來客人了么?”
“嗯,已經離開了。”寧之瑤說著,將杯中剩余的茶水倒進了花壇中。
新平清晨的街道早已沒了往日的繁華,喧囂的商鋪仿佛都在一夜間蒸發般。
平平走在路上,卻連疑惑的機會都沒有,她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要去做,但是怎樣也回憶不
起到底是什么事。
這種感覺幾乎要讓她窒息。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從身后輕拍一下。
“平平?”一個臉圓圓的女孩探尋的看著她,“你真的是平平?”
“你是……”平平為難的望著眼前陌生的人,卻叫不出名字。
對方站的亭亭玉立,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氣定神閑的姿態,除了面上有些嬰兒肥外,幾乎找不出什么缺點了。
這是只有修煉有為的人才有的氣質。
平平只在宮里的達官貴人家出來的娘娘身上見過這樣的氣質,一般由宮女做上去的女子都沒有的。
她何時又能結識這樣身份的人了?
“我是李美麗啊。”對方瞪了她一眼,“臭平平,把我忘得一干二凈!”
平平一陣驚呼,上下打量著她。
這就是從前那個膽小怕事,遇事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忍的那個李美麗?!
平平驚喜握住李美麗的手,便是觸到一片細嫩的柔軟。
美麗的手常常與藥材接觸,是以皮膚非常細膩光滑,與平平常做粗活的、生了繭子的手比起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且她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
也是,鼎鼎大名的李美麗可是新平,乃至全國最強的醫療藥師了,改變必然是很大的。
平平羨慕她,卻不嫉妒她,她知道美麗有今天,定是付出了艱辛的努力的,尤其是實戰經驗,是需要她親自涉險上前線的,比從前在藥學館煉藥的,要危險的多。
但她后悔。
若她和阿琳當初堅持下去,或者與美麗一同去修行醫療藥師,或許她今日也會有更高的成就,不會變成一個落魄逃荒的宮女。
“平平,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李美麗驚喜道,“還一個人站在大街上發愣。”
“啊,是的。”平平驚叫起來,“我想起來了!美麗,我正要找你的,你能不能替跟我去替我朋友療傷?”
“沒有問題。”李美麗爽快的答應下來,“我也是剛進城,聽說新平出了事,準備去見林芝的,你也好久未見到她了吧,一會治療完與我一起去吧。”
“多謝你。”平平說著,心又一次被觸動了。
李美麗甚至問也不問她的朋友是什么人,生的什么病。
并不是因為她不關心,而是她發自內心的篤定,無論是什么病,她都能治好。
兩人快步回到了平平住的客棧,便見床上的男子已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綱哥,綱哥!”平平俯在床榻邊,焦急的喚著男子的名字,男子卻怎么也不醒來。
都怪她,本來說無論見不見到人,她都要回來照顧白綱的,結果沒想到她竟在寧之瑤府上睡了一夜。
想到這里,她的腦門一陣疼痛。
李美麗走近,見年輕男子燒的潮紅的臉,不由蹙眉問道:“傷口在哪里?”
平平忙答:“在手臂上!”
說著便從被子中小心翼翼的抬出男子的臂膀,解開衣衫,便見右臂上有個半尺長的傷口。
“就這里?”李美麗問,疑惑的看著那輕微的幾乎可以自行愈合的傷口。
這一點小傷,不可能讓人昏迷到這么嚴重的地步。
“就是這里。”平平斬釘截鐵的說,“我與他一道從京城趕過來的,再清楚不過了。”
“幾日了?被什么所傷?”李美麗問著,快準狠的從傷口擠出幾滴膿血。
“四日,不,五日了!”平平道,“是飛刀所傷。”
李美麗將血在指尖抹開,遞到面前嗅了嗅,沉了下臉:“飛刀喂了毒。平平,你朋友必須馬上被治療,將門守住,不要客棧的小廝進來打擾我。”
“好!”平平將門拴上,卻是愈發的心驚。
喂毒的飛刀?是誰會下這么黑的手,來傷害她的綱哥?不……她想不起來了。
李美麗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按在傷口上,一手順著男子手臂上的經脈按壓著。
慢慢的,傷口邊緣的鮮血顏色慢慢變身,逐漸趨于青黑色。
黑血盤旋扭曲在一起,形成大滴大滴的膿液,在李美麗的手下,逐漸脫離男子的手臂,漂浮起來。
李美麗囑咐平平用瓷瓶將這黑色的膿液裝起來,自己則繼續施法。
近一個時辰后,手臂的傷口上再不見膿液,只有鮮紅的新鮮血液。
“我將毒素都抽出來了,應該沒有大礙了。”李美麗說著,熟練的將傷口上藥包扎,“接下來的五日,記得每天給他換藥就行。”
平平點點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瓷瓶中的膿液。就是這個將她的綱哥折磨成這樣子的嗎?
鬼使神差的,她低頭聞了聞,被一陣強烈的腥臭熏的好一陣干嘔。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她不解的問。
“似乎是蝎毒。”李美麗沉思道,“所幸你朋友只是被喂了這毒的利刃劃傷,若是直接中毒,只怕都撐不過一個時辰。”
“而且……”她緩緩道,“這蝎毒由于持久性,很適合喂在兵器上。但這類蝎子極難培養,數量不會很多。平平,你們招惹上什么人了?”
平平心下一涼,喏喏道:“我忘了……”
“忘了?”李美麗吃驚道。
“我也不知怎么的,睡了一覺就想不起來了。”平平急的快要哭起來。
卻聽一陣猛烈的咳嗽聲,竟是男子白綱突然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