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知了躲在樹葉里,正不停的嘶叫。
祝余院走廊的廊道上,元好在兩根廊柱間扎了吊床,小魚和小庸兒躺在上面,兩人在晃悠悠的吊床上午睡,元好一邊看書,一邊幫著兩個小家伙打扇。
楊柳兒坐在一邊,抬頭看著不見一絲去的天空發呆,或者說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柳兒,你在想什么?”元好放下書問。
“我前幾天聽院子時的粗使奴婢私下在傳,說南雅夫人的貼身侍婢在查那天晚上的事情,查越王中春藥那天晚上是跟誰在一起?”楊柳兒回過神道。
“哦,查出些什么沒有?”元好身子正了下,手里扇著的扇子也停頓了下,眉頭微微輕鎖的問。那事情若是真引起南雅夫人的懷疑,弄不好,是會帶來大麻煩的。
“不知道,似乎那南雅夫人下了封口令,這陣子下人們都不敢私下談天了,不過,很奇怪,昨天,我回府的時候,碰到那南雅夫人,南雅夫人熱情的不得了,拉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直說喜歡我,要認我做干妹子,真不知道她這唱的是哪出?”楊柳兒問。
聽了楊柳兒的話,元好眉頭皺的更深了,越王沒娶王妃,這內宅一向是南雅夫人掌管,可以說,南雅夫人雖不是王妃,但如今行的卻是王妃之責,按說她沒道理會突然要認楊柳兒做干妹妹的。
想到這里,再想起之前,楊柳兒說王妃在查那天晚上的事情,會不會?元好想到這里,抬頭看了看楊柳兒,楊柳兒在罪奴院時,能得七皇子屈暄寵愛,那樣貌雖不說傾國傾城,但也是清麗秀美,這民間就有傳言,南楚多佳人,北越多壯士,而楊柳兒絕對算得上佳人二字。難道南雅夫人懷疑那晚上是楊柳兒,這會兒要為越王收房,要不然,怎么會有干妹妹這一出。
“我想這南雅夫人會不會是懷疑那天晚上跟越王在一起的是你。”元好臉色有些蒼白的道,那天晚上的記憶絕對不算上好記憶。
“不會吧,不過也有可能,當天,那個越王不是說了要來找你的嗎?想來那夫人在自個兒府里查不出,便疑心到我的頭上了,我倒是好奇了,這南雅夫人接下來要干嘛?”楊柳兒一臉琢磨的道。
兩人正說著,卻是說曹操曹操到。
遠遠的南雅夫人帶著姚春進了院子。
“南雅見過先生。”南雅夫人同元好見禮道。
“夫人客氣,請這邊坐,柳兒上茶。”元好伸手指了指兩個正沉睡的孩子,壓低著聲音,然后帶著南雅夫人在院中樹下的石凳上坐下。
不一會兒,楊柳兒便上了茶水,然后立在元好的身后。
“夫人請用茶。”元好做著手勢。
南雅啜了口茶,然后將茶碗輕輕的放下,隨后看了看正睡在吊床上的兩小道:“庸兒可是麻煩先生。”
“夫人說哪里的話,小公子可乖了,能得小公子為徒,乃我之幸事。”元好說著,便又問:“夫人過來,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吩咐可不敢當,只是先生一個人漂零京師,沒有家人在身邊,我家王爺吩咐過了,讓南雅要多多關注先生的生活,一直以來南雅做的都不夠,南雅慚愧。”南雅夫人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朝著楊柳兒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身邊的石凳道:“來,楊姑娘坐這里。”
元好也沒想到南雅夫人一來就說著些,倒也一時弄不懂這夫人要唱哪出,只得道:“夫人太客氣了。”
這時楊柳兒看了南雅夫人一眼,沒說什么,便走到她身邊坐下。
那南雅便拍著她的手又對元好道:“聽王爺說,楊姑娘跟在先生身邊也有大半年了,也是個苦命的人,我不知怎么的,覺得跟楊姑娘很投緣,我自幼也是孤苦零丁的,因此,想認楊姑娘為干妹妹,不知先生和楊姑娘以為如何?”
“夫人身份,我一個小小的侍婢,如何高攀的起,夫人說笑了。”南雅夫人話音剛落,一邊的楊柳兒便接著話道。
“柳兒姑娘這話不對,要說起出身,我并不比柳兒高貴,我最初跟在王爺身邊,也是一個侍婢,更何況,人于人之間講究緣份,這我番心意可是真誠的,是真覺得跟柳兒有緣,還是說柳兒姑娘瞧不上本夫人。”南雅夫人含笑道。但言詞間卻有一種逼迫。
人家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就顯得不近情理。
楊柳兒看了元好一眼,隨后便行禮道:“多謝姐姐看得起,柳兒這里有禮了。”
“好,來這手鐲收著,全當姐姐的見面禮。”南雅夫人一臉高興的道。說著就將手上的一只鐲子下了下來,戴在楊柳兒的手腕上。
“這個太貴了,柳兒不能收。”楊柳兒拒絕。
“即然是姐妹了,柳兒還這么見外,姐姐可是會不高興的。”南雅夫人故做不悅的道。
“那謝謝姐姐了。”楊柳兒有些元奈的道。
這時南雅夫人又轉過臉看著元好,淡笑道:“先生家鄉可有訂親或婚配?”
“我一個病秧子,哪有姑娘愿意嫁我,如今即未訂親也未婚配。”元好笑道,微微瞇著眼睛,她似乎有些明白今天南雅要唱哪出了,怕是亂點鴛鴦譜。
果然,南雅笑道:“那先生看我這柳兒妹妹如何?”
“柳兒是個好姑娘。”元好道。
“這就好,那我就把柳兒許配給先生。”南雅夫人道。
“夫人,這怎么行?“一邊的楊柳兒連忙道,同元好對視一眼,開玩笑,兩個女人成親,這天下哪有這樣的事。
“怎么不行,說起來呢,本夫人有些多此一舉,平日里,先生和柳兒姑娘默契的很,只是你們兩個是當事之人,這種事情可不好做主,所以麻,本夫人今天就越舉了,實在是柳兒姑娘跟在先生身邊,那總得有個名份啊,要不然,對柳兒不好,先生,我這話對吧,如今柳兒可是我妹子,先生可不能薄待她了,如果先生真看不上我這妹子,那府里的秦侍衛如今還是一個人呢,也心儀柳兒姑娘的很,先生若是看不上我這妹子,那我可就把我妹子另許人了,柳兒妹子如今都二十了,不嫁人哪成啊。”南雅夫人道,卻是句句機鋒。
得,看樣子不娶還不成了。元好同楊柳兒相視一眼,然后道:“夫人美意,四郎生受,只是今天,夫人的提議太過突然,我和柳兒都沒準備,還是讓我們再想想。”元好道。
“呵呵,這事,雖是好事,但也是一輩子里事情,是該好好想想,好,那我就不打擾了。”南雅夫人說著起身,隨即又沖著楊柳兒道:“妹子以后沒事,多到里屋里轉轉,咱們姐妹倆常常聊聊。”
楊柳兒點了點頭,看著南雅帶著姚春離去。
“我算是明白了,定是這南雅夫人以為那晚上是我,怕我勾引越王,便想了這么一出,以絕后患。”柳兒撇著嘴道。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元好問。
“或許嫁你也不錯哦,等哪天你恢復了女兒身,我還做回侍女好了。”楊柳兒笑著道。
“柳兒姐,這不是開玩笑的,我倒覺得南雅夫人的提儀不錯,那秦侍衛我們也認識,是個可靠的人,你嫁他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元好勸道。
“好兒,想象是美好的,可現實卻往往不如人意,我已經毀了,這輩子沒想再嫁人,你如今也是孤苦零丁一個人,而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你就讓我跟著你,這樣的日子挺好。”楊柳兒平淡的道,可元好聽著卻鼻子發酸。
“柳兒姐,你何苦如此……”
“好了,不說了,瞧,把兩個小家伙吵醒了。”楊柳兒說著,走向吊床邊。
小魚坐了起來,正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