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帳春深

第5章 臉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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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之內,喜燭高燃。

侍劍和其他婢女嬤嬤都被秦瑯揮手遣了出去,門外喧鬧聲陣陣,屋里卻忽然靜了下來。

沈若錦的紅蓋頭被挑開,她一抬眸,就對上了秦小王爺那雙含情帶笑的桃花眼。

這臨時換的夫君,長得是真好看。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即便往后日子過得不順,看看夫君這張臉,心情也能好上許多。

兩人芙蓉帳里,紅燭光下獨處,沈若錦同他這樣對視著,連她這種自小在美男堆里長大的姑娘都止不住的心跳失衡,耳根發熱。

“沈若錦,你臉紅什么?”秦瑯忽然傾身下來,屈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耳垂。

新娘子白嫩的肌膚染上了些許桃花色,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秦瑯在沈若錦耳邊輕笑,“耳根子好燙,上花轎前不是膽子挺大的嗎?”

還敢當眾問他要不要換新娘?這會子卻明顯有點緊張,放不開。

沈若錦平日里遇事不慌,喜怒也不怎么上臉,但她畢竟也才十八歲,第一次成親。

只是她一向不服輸,被秦瑯這般調侃,直接握住了秦瑯的手,將人拽得一同坐在喜床上。

紅紗帳晃了晃,喜床上的花生桂圓紅棗被掃落下去,撒了一地。

沈若錦握著秦瑯的手,抵在床柱上,“不是我臉紅、耳根子燙,而是你眼睛發紅,手掌發熱啊,夫君。”

這一聲“夫君”喊得十分突然,秦瑯微怔,又很快反應過來,反握住了沈若錦的手,反過來將她壓倒在榻上。

秦瑯薄唇輕勾道:“你倒是一點都不見外。”

沈若錦抬腳就要踹他,忽又想起眼前這人是自己新婚的夫君,不是正在交手的仇敵。

她收回奪命腿,盡量讓身體放松下來,“你不也挺急的?合巹酒都還沒喝,就要圓房了?”

他倆此刻肌膚相貼,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彼此的體溫,姿勢實在曖昧。

還真跟馬上要圓房似的。

恰恰此時,門外有小廝來請:“二爺,世子正找您呢,該出去宴賓客了。”

“不去。”秦瑯還保持著將沈若錦抵在榻上的姿勢,想也不想就拒絕,“什么賓客能有陪新娘子重要,他愛宴賓客讓他宴去。”

沈若錦推了推他。

秦瑯非但沒起身,還抬手把她頭上的鳳冠摘下隨手放到了一旁。

沈若錦的三千青絲散落下來,堆在紅綢喜被上,原本昳麗的容貌,瞬間美艷到了極致。

閨中密景,旖旎綺麗,紅羅帳里的溫度節節攀升。

小廝請不動新郎官,垂頭離去。

沒一會兒,王府管家來了,站在窗外恭聲道:“二爺,王爺叫你過去一趟。”

“不去!”秦瑯都氣笑了,“擾人洞房花燭夜,算什么親爹?”

“二爺,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管家也沒請出新郎官,轉身回去復命了。

“你當真不去?”沈若錦忍不住笑,稍稍用了點力,一把就把秦瑯推得翻了個身。

滿床都是花生紅棗,還挺咯人的。

秦瑯倒是躺的挺舒服,抬手勾了一縷沈若錦的青絲在指尖把玩,“我要是去了,豈不是讓你獨守空房?”

沈若錦還沒說話,外頭又來了人,這次的聲音挺急的。

“小王爺不好了!海棠紅正在臺上唱曲呢,有個紈绔喝多了上去就扒她衣裳,要當場幸了她去——”

秦瑯一手撐在床柱上,緩緩坐了起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門外那人道:“是、是家的二公子!那李二也就是知道小王爺今日成婚,這才去鉆空子,若是您在,他如何敢呢?”

秦瑯嗤笑一聲,卻什么都沒說,反而起身解開了喜服的衣帶。

沈若錦見他被人請了三次沒有離去,忍不住問他:“今夜真要圓房?”

秦瑯微微挑眉,不答反問道:“怕了?”

“怕倒也沒有。”沈若錦就是覺得有些奇怪,“只是秦瑯,你堂堂鎮北王府的小王爺,忽然看中一個侯府庶女,要娶做正妻,還要跟我同一天成親就已經很奇怪了。

今日事發突然,我一說換親你就答應,連遲疑都沒遲疑一下。

現在更連你一擲千金捧紅的戲子美人都拋下不管,要在這洞房之中陪我……”

她看著秦瑯,一一說出對方行為里那些說不通的地方,最后下了結論,“你真的很不對勁啊,秦小王爺。”

秦瑯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閃躲,像是有什么深埋于心的秘密忽然被人撬開了冰山一角。

于是,外人眼中風月場中的多情郎,錦繡閣里的風流客,此時此刻竟不能再直視沈若錦的眼睛。

秦瑯轉身背對著她,把脫下來的喜服掛到木架上,從一旁取了件常服套上。

他借著系衣帶的功夫沉下心來,走回榻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新娘子,“沈若錦,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該不會以為我方才寬衣是要睡你吧?”

沈若錦沒說話。

誰讓她剛才真是這么想的。

秦瑯扔給她一句,“你想的美。”

沈若錦頓時:“……”

這秦小王爺,怎么說變臉就變臉?

秦瑯當即又道:“我方才不過就是試你一試,沒想到,你竟這么容易就上鉤了。”

他薄唇輕勾,一副‘我已經看穿你了’的模樣,“你果然對我圖謀不軌。”

還能這樣?

沈若錦又氣又好笑,“話都被你說了,那我若是不圖點什么,反倒吃虧。”

她本就圖鎮北王府的權勢和錢財才換嫁,倒也不算被秦瑯冤枉了。

秦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王府之中什么能圖,什么不能圖,望你心中有數。”

“自然。”沈若錦點頭應下。

權勢富貴可圖,情愛真心不可。

她心中早就有數。

秦瑯轉身走出洞房,點了幾個近衛隨從連夜出府去了。

沈若錦聽那動靜,是要去戲樓英雄救美。

這一去,今夜怕是不會回來了。

她這般想著,起身脫了嫁衣,只剩下最里層的白色里衣。

秦瑯出府的動靜很大,外頭的婢女嬤嬤們議論紛紛,說新婚夜就不同寢,這婚事怕是難長久。

侍劍端了熱水進來,低聲問:“洞房花燭夜,小王爺怎么留姑娘一個人在這?”

“他怕我圖謀不軌。”

沈若錦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似乎還真有些發熱。

不過,她看秦小王爺方才離去的背影,怎么氣勢洶洶里,隱約還帶了幾分奪門而逃?

怪事年年有,今日格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