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帳春深

第201章 長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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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梁王府掛起了白幡。

林家的小廝去外面走了一趟,把消息帶回來的時候,沈若錦等人正在用早飯。

喬夏聞言,立馬就放下了筷子,看著自己的右手,喃喃道:“我那一刀直接把梁王老賊捅死了?”

林修齊默默地離她遠了一些。

這姑娘是真能把人往死里弄的。

“不對。”沈若錦道:“昨夜寶嘉郡主找到客棧來,分明說梁王已經醒了,要見元向武。”

林修齊道:“說不定哪會兒就是回光返照,要見兒子最后一面?”

林公子是真盼著梁王死啊。

秦瑯給沈若錦夾了一塊酥餅,“我倒覺得梁王不會這么容易就死。”

林修齊道:“可梁王府都掛出白幡來了,難不成是掛著玩?”

“誰家沒事掛白幡玩?”

喬夏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向林公子。

她那一道捅得極狠。

匕首拔出來的時候,手上全是血。

但喬夏那時候帶著紅蓋頭,情況又那般危急,她根本沒心思去看捅得怎么樣。

若是梁王就這樣死了……

不對。

“梁王府臨死的人不止梁王老賊,還有……”喬夏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我姑姑。”

“梁王妃。”

林修齊跟她同時說道。

梁王妃重病垂死,所以梁王才要重新娶一個喬家的女兒。

王妃死了,王府也是要掛白幡的。

現在梁王府沒說死的是誰,但府里府外已經是白花花的一片。

誰知道梁王老賊想干什么。

林修齊問喬夏,“那你要過去看看嗎?”

“不去。”喬夏腦子清楚得很,“我與那個姑姑并不相熟,就算相熟也不能去啊,這種時候我去梁王府不是自投羅網嗎?”

喬夏還沒出生,姑姑就已經出嫁了。

這么多年,梁王妃也不曾回過喬家,喬夏甚至沒跟她見過面。

不管梁王再娶喬氏女這事,梁王妃贊同與否,都不值得她冒這個險。

人總是這樣,有來往才有感情。

對喬夏而言,從小養大的小馬駒要比所謂的姑姑親近得多。

“沒看出來,你還挺聰明。”

林修齊夸了喬夏一句。

“不會夸人可以不夸。”

喬夏一點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聰明。

秦瑯說:“若死的是梁王妃,梁王故意弄出這種陣仗來,定然有所圖。”

沈若錦沉吟片刻,而后問道:“你覺得梁王在圖什么?”

秦瑯道:“南州雖是梁王的封地,也并非鐵桶一塊,說不定梁王是想借機引出與他有二心之人,一網打盡呢?”

沈若錦道:“言之有理。”

南州之地,秘密甚多。

有待挖掘。

林修齊不似他們夫婦二人那般心有靈犀,直接問道:“那么,兩位作何打算呢?”

秦瑯笑道:“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行吧。”林修齊道:“我繼續讓人在梁王府外面盯著。”

用完早飯,秦瑯帶著鐘黍等人出門,繼續探查鐵礦所在。

現在外頭到處都是搜捕喬夏的人,喬夏不便出門,扮作林公子的貼身婢女,走哪跟哪。

沈若錦在南州城中找人打聽南謁巫師的習性,還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南謁信奉巫師,巫師擅用毒以及巫蠱之術,喜陰暗之地,晝伏夜出。

沈若錦花了不少銀錢買消息,才在城西的小竹樓里找到一個年邁的巫師,向她問詢噬心蠱毒的解法。

那老巫師說:“噬心,只有下蠱之人能解。”

沈若錦問:“如何才能找到下蠱之人?”

老巫師道:“這是另外的價錢。”

侍劍氣得要罵人。

沈若錦卻直接解下腰間的錢袋放在桌子上推了過去,“愿聞其詳。”

那老巫師掂了掂錢袋,“中了噬心毒蠱的人跟下蠱之人是有感應的。”

“多謝。”沈若錦問完便起身走人。

侍劍跟著她往外走,“都說巫師性情詭異,咱們找的這個怎么這么貪財?”

“不貪財的,咱們也找不著。”

沈若錦倒不心疼銀錢。

王妃說了,出門在外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麻煩是銀錢解決不了的。

侍劍一時間無言以對。

還真是這樣。

依照那老巫師所言,要靠著中蠱之人感應才能找到下蠱之人,那三哥也得到南謁來。

沈若錦在想三哥的身體是否能經得住長途跋涉。

從城西小竹樓回別院的路上,天就暗了下來,經過梁王府的時候,沈若錦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掛滿了白幡。

來都來了,她想去探探梁王府死的究竟是誰。

沈若錦看了侍劍一眼。

侍劍立刻會意,喊車夫“停下。”

沈若錦取出面紗帶上,“你們先回別院,我去去就回。”

侍劍想跟她一起去。

沈若錦讓她回去跟秦瑯知會一聲,免得他們擔心。

侍劍這才不情不愿地點頭應“是”。

馬車在梁王府附近停了一瞬,很快就離去了。

沈若錦趁著夜色掠上樹梢,在梁王府的屋檐上飛奔,她身影如風,輕盈而迅速。

她在梁王府繞了一圈,在侍女們的低聲議論中得知,死的是梁王妃。

不過,梁王也命在旦夕。

為了確認梁王是不是真的快死了,沈若錦暗中跟著梁王世子元向武來到一處密室,底下有機關陣在,她不好跟的太近,就趴在屋檐上探聽底下的動靜。

元欣然焦急的聲音隨之傳來,“父王傷的這么重,他們都是廢物!”

元向武道:“我已經派人去請南謁巫師,她們一定有辦法救父王!”

兩人正說著話,兩名身著黑袍,大帽檐遮住了形容的人穿廊而來。

月色籠罩庭院間,兩人如同從黑暗深處來,神秘而危險。

沈若錦在屋檐上看著那兩人越來越近,前頭那人身材纖細,腰間掛著數串銀鈴,行走間銀鈴聲響起,聽得人昏昏沉沉。

“有人比我們來得還早。”走在前面的年輕女子輕笑道:“阿知,抓住她。”

身后那名喚做“阿知”的黑袍人立即飛身上屋檐,去擒匍匐在瓦片上的沈若錦。

沈若錦不慌不忙,跟他連過數招,對了一掌,掌風震碎了屋檐的瓦片。

黑袍的人帽檐隨之落下,月光照在他臉龐上。

沈若錦看清眼前人之后,登時驚詫萬分。

她愣住了,輕聲喚道:“……長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