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帳春深

第272章 秦瑯,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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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錦生怕撞到秦瑯身上的傷口,一手撐在床榻上,跟他保持最后一點距離,“秦瑯,別鬧。”

帳篷里的燈火滅了,一片黑暗。

然而,她根本就不用看清來人,光是聞到他的氣息,便知道是秦瑯來了。

“這樣都知道是我?”

秦瑯翻身坐起,攬著沈若錦一起坐在床榻上,語氣頗有些驚奇。

“除了你,沒人敢對我這樣。”沈若錦伸手摸了一把秦瑯的臉,“不是說好了要在梁王府好好養傷的嗎?怎么又跑到這里來了?”

秦瑯捧住了她的手,“我答應的是好好臥床休養。”

沈若錦忍不住問:“這有什么分別?”

“有啊。”秦瑯道:“我在馬車里安置了床榻,這一路都是躺著過來的。”

他說:“我很聽話的,說臥床休養就臥床休養。”

沈若錦聞言頓時:“……”

瞧把秦小王爺能耐的。

慣會鉆文字空子。

“放開。”沈若錦低聲道:“小心扯到傷口。”

秦瑯卻沒有立刻松手,擁著她,低聲問:“沈若錦,你生氣了?”

“沒有。”沈若錦說:“早該想到,你不是那么聽話的人。”

她在跟霍飛光商量事情的時候,還走神想了一下,秦瑯現在在干什么。

也并非沒有想過秦瑯會陽奉陰違。

但更多的,是想到了差點被埋在礦洞里的那一夜。

沈若錦從礦洞里出來,看見秦瑯帶著傷在那挖開礦石,傷口崩裂了,衣襟都被血染透了也不管。

自那之后,她跟秦瑯同榻而眠,總感覺秦瑯夜里都不敢合眼,一直一直看著她。

這次她帶兵來支援霍飛光,秦瑯答應留下答應得太快了。

一句廢話都沒有。

她早該想到,秦瑯會跟過來的。

秦瑯低聲說:“我已經很聽話了。”

這聲音聽起來還怪委屈的。

沈若錦摁住他,緩緩起身,走到桌邊拿火引子點亮了燈盞。

火光一起,很快就照亮了整個帳篷。

沈若錦回頭看向秦瑯,看他一襲紫衣,腰懸玉帶,面色也不似先前那么蒼白,至少看不出是有重傷站在身的人,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走回榻邊,低聲問他:“你離開梁王府的時候可曾跟三哥他們說過?”

秦瑯道:“我讓表哥代為轉達。”

那就是沒說過。

但凡三哥他們知道秦瑯跟了來,必然是要阻攔一二的。

喬姐姐這會兒說不定正在梁王府掐腰大罵,妹夫不聽話,說不見就不見了。

但秦瑯人已經在這里了。

沈若錦也不可能趕他回去,讓他在路上再顛簸一次。

秦瑯同她說:“我這次來,也不全是為了你。”

“嗯?”沈若錦凝眸看著他,“你編,你只管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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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瑯頓時:“……”

他盡可能地正色道:“梁王逃竄至此,到了南謁境內,兩國戰事一觸即發,我作為巡查南州的欽差,不能有點傷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若留在南州養傷,等你們把消息送到南州來,難免要耽誤最佳戰機,所以——我還是得到軍營里來,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能第一時間寫奏折報于皇帝知曉。”

這理由無可挑剔。

但沈若錦忍不住道:“奏折,我是不會寫嗎?還是霍飛光不會寫,非要秦大人來寫?”

“那怎么能一樣?”秦瑯道:“你忘了西疆那次,你帶著沈家軍打退西昌人,差點被定罪嗎?”

沈若錦一時不語。

秦瑯又道:“沈若錦,你上一次運氣好做了平西郡主,這次情況完全不同,匪軍可以被稱作義軍,但始終不是朝廷正規軍,你一個郡主能在南州聚起這么多兵力,叫皇帝如何能不忌憚?不想著把你——置于死地?”

他不等沈若錦開口,當即又道:“夫人,不是為夫要咒你,實在是這事對你來說并無益處,我來這了,到時候你把責任都往我身上推,我再把事情歸于作為欽差不得不這樣辦,罪名也好推卸些。”

沈若錦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但還是忍不住說他,“那你當時怎么不直接說跟我一起到天合縣?”

“我倒是想說。”秦瑯看著她,“你會答應嗎?”

沈若錦不會。

那時候秦瑯要是說跟她一起到天合縣,她定會讓三哥和喬夏把秦瑯看得緊緊的,不許他離開梁王府半步。

秦瑯太了解她了。

所以才假意順從。

一轉頭,直接跟了過來。

“夫人莫生氣。”秦瑯拉著沈若錦的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傷口沒再裂開,而且我睡了一路,在馬車上睡和在屋里其實也沒什么分別。”

他跟沈若錦說林修齊辦事十分靠譜且體貼,榻上都鋪了好幾層錦被,他躺在上面像是陷進了云朵里。

林公子辦事,沈若錦自然也是放心的。

她解開秦瑯的衣帶,去看他的傷。

秦瑯拽住衣襟不讓她動,一副良家婦男遭人非禮的模樣,“夫人這是做什么?這可是在軍營里,你一上來就扒我衣裳成何體統?”

“原來秦小王爺也認識‘成何體統’這幾個字,我還以為你壓根不知道有體統這東西。”

沈若錦說著,挑開秦瑯的手,“手拿開,我看看你的傷。”

秦瑯乖乖松了手,“真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沈若錦解開他的衣帶,輕輕掀開幾層衣襟,看見纏在他傷口上的白布整潔如新,沒有絲毫血跡,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你看,我就說我沒事吧。”秦瑯道:“傷口有沒有裂開,疼不疼,我自己還能不知道嗎?”

他說:“我又不是那些受了傷還藏著掖著說沒事的人。”

秦瑯的確不是那樣的人。

他巴不得沈若錦圍著他轉,眼里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沈若錦幫他理好衣襟,把衣帶也系了回去,“沒事最好。”

秦瑯反過來問她,“你有沒有受傷?我聽人說霍飛光受傷不輕,你呢?”

“我沒事。”

沈若錦也沒問他是聽誰說的。

那些匪軍都把秦弟兄當神明似的,他若開口問,多得是人告訴他。

他連軍營都能不聲不響摸進來,問個消息不過是張張嘴的事。

沈若錦坐在榻邊跟秦瑯說了一會兒話,問他:“吃晚飯了嗎?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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