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錦

第六一九章 身世之謎(一)

看到程恬不時依偎在明烈身邊,喁喁細語,笑意嫣然,明薩由心底里涌上滿滿的踏實,替明烈感到欣慰。

從前年少,程恬當時未嫁入燕州主宮,便與明烈互生情愫,那時她是明薩調侃明烈的資本。當時他們兩個年紀輕輕,還是孩子一般,或許并未將感情看得如此鄭重。

再經過日月軍慘事,明家中道衰落,云氏在燕州主宮鬧出來的欲加之罪,讓明薩更見識到程恬的聰慧。

若非她夠機靈,懂得云氏羅織構陷的要點,自己先離開宮殿,制造不在場證據。恐怕當時明烈這條命,真難救回。

事后聽說程家也受派系斗爭影響,陷入門庭蕭瑟困局。程恬聰慧識大體,又與明烈有相似遭遇和經歷,想必更能明白他的痛楚。有程恬在明烈身邊,明薩自然放心。

明薩笑著道:“程恬懂事,知道叫我姐姐,我什么時候能聽你正正經經給我個尊稱!”明薩對明烈說。

“你不就大了我一年多,個頭不如我高,說話聲音沒我大,叫什么姐啊,明薩英候。”明烈說著哈哈大笑開來。

明薩卻一個晃神,有些感傷。

誰說明烈沒有正經叫過姐姐?

在自己被打扮的像個華而不實的禮物,被送去菀陵結親時,漫漫前途中,是明烈在后方大聲喊了一聲姐姐!

聲音嗚咽嘶啞,那聲姐姐,讓已經遠走的車輿中的明薩,淚水沾襟。

明薩還在晃神,明烈已經環視周圍,問道:“明薩,這是你的寢殿?”

“對啊。”明薩應著。

“英候就是英候,這些年你總說過的好,我今看了才信。”明烈笑說:“怪不得國主費盡心機,也讓我來巴結你。”

聽他說這話,程恬在明烈身邊笑睨他一眼,示意不得如此談論國主。

明烈卻笑笑轉頭對程恬說:“顛簸了一路,你累不累?累了就去休息,反正這是明薩的寢殿,她一人做主,是不是?”

明烈說著向明薩遞過眼神來,他總是每句話都不好好說。

明薩不理他,轉而看程恬:“他這句話說得倒不錯,你累了就去休息,我還需在前堂應付應付,晚些才能去與你說話。”

程恬看著明烈的意思,知道他定有話單獨和明薩說,于是便乖巧應下來,順勢說自己去樓上休息。明薩命兩個侍女引著程恬離開,去二樓客房休息。

轉身再問明烈:“你有事對我說?”

明烈頷首:“找個清凈的地方。”

“什么事這么神秘?連程恬也瞞著?”明薩不解,遂帶了明烈朝后方更清凈處走去。

“此事重要,母親交代說,這東西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能偷看,包括我。”明烈正經下來,頓時讓明薩覺得這事重要非常。

“母親?”明薩驚訝道,難道母親生前留下了什么?明薩想到自己出嫁菀陵皇城前,明烈好像也欲言又止過,可能與此事有關。

明烈不說話,一心只等到了無人清凈之地,再將一切說與明薩。來到清池旁,明薩停下腳步,明烈從懷中小心掏出一個香囊,問明薩說:“這里安全嗎?”

明薩點頭:“安全,母親交代了何事?你快說。”

“這是母親…生前留給我的香囊,當時她說這里面有關乎你性命的事,不許我偷看,更不能讓他人拿到此物。

母親還說,讓我等你變得強大后,再將這香囊交給你。你三年前出嫁菀陵前,我猶豫要不要給你,畢竟不知何時才能見面。現在看來,一切都有天意安排,當時我的決定是對的。”

明烈感嘆著,看著眼前自己這個值得驕傲的姐姐,她從小就不是普通女子:“從我聽聞你將在菀陵封侯開始,我冥冥中意識到,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你如今才更加強大了。”

明薩從明烈手中接過那香囊,不自覺間,手有些顫抖。

明烈卻像個哥哥一般,拍了拍明薩的肩膀,笑著安撫說:“別太激動啊,母親說了這東西只能你自己看,我就先走了,等你忙完,我還有別人帶你去見。”

明薩轉身,看到明烈已經原路返回。

“你去哪?”

“去客房休息!”明烈頭也不回地說。

“你能找到路嗎?”

“我又不是你,那么笨。”明烈在前方笑道。

明薩被他說的哭笑不得,轉回身來,悄聲打開香囊,里面有一封信,還有一塊晶瑩的藍色寶石,滑落在手。

打開信紙,映入眼簾的是母親的字跡,即便多年不見,還是如此熟悉。仿佛在看到字的那一刻,周身便能體會到母親的溫暖,母親的溫暖胭脂香。她不厭其煩的諄諄教誨,從不消減的關心和奉獻。

“薩兒,關于你的身世,娘親長話短說。你出生時天有異象,不止如此,我和你父親還對外掩蓋了一些事實。

這塊藍色寶石,一直握在你的小手里,是你生來所帶。我們想,與你手腕上自生的藍色樹圖騰,不無關聯。

你滿周歲時,家中曾到訪一位道長,他看過你手腕圖騰,認定你與靈樹有關。還多番詢問,你出生時還有何異象,我們沒敢全盤脫出。但是,我們也意識到,你的出生或許真與靈樹有關。

如今這藍色寶物交給你,娘親不知你過得如何,交代烈兒在你強大時才將香囊交給你,想必,你已經變成了娘親想象中的樣子。

我的薩兒,一直都不是普通孩子。在娘親的夢中,總有你華服加身,坐鎮四方的樣子。薩兒長大了,能保護自己了,娘親便放心了。

看過記得將信毀掉,照顧好你自己,是娘最想看到的。”

明薩語聲嗚咽。

她將娘親的信緊緊攥在手心,另一只手里攥緊的是那塊藍色寶石。多年來思念摯親的情感,壓抑太久,明薩哭的不能自已。

她整個人蹲在地上,想讓自己恣意地哭一場。

當年在母親的靈位前,身負明家門庭凋敝的重任,明薩和明烈不敢過分悲傷。如今仿佛才找到了合適的宣泄口,可以縱情哭一場,告慰母親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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