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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話,躊躇良久,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但班鳴心知明薩想問什么,不待她問出口,班鳴便兀自笑了笑解釋說:“魔尊他前些日子,將魔宮事務交托于我,他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去哪?”明薩驚問。
“他未說去哪,只說出去云游一番。”班鳴沉聲道。
見明薩目色沉重若有所思,班鳴心中有很多話想說,他知道自己不說,再沒人會說這些。他苦笑著道:“魔尊這些年過的并不快樂,自尚無記憶時便成為國師的棋子,與生母分離,來人間磨礪。
多少年來做盡非他自愿之事,后來回到族地與母親相認,卻不過短短數日的相聚,母親也于戰時死于陰謀。
況且,即便他認為找到了能給他幸福之人,卻因命運的陰差陽錯走至今日之境,我想他確實需要放松一番。”
“這也是我建議他的,我見他日日愁思不解,人不可再那般活下去,即便他再強大,終有一日他會崩潰。”班鳴說。
聽著班鳴的話,明薩早已轉過身去背對班鳴,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淚光。
后來班鳴退去后,明薩兀自流淚不語,直看得玉兒心中焦急卻無法安慰。
那天傍晚,明薩著一身常服來到菀陵皇城的街道間,見百姓煙火旺盛,門庭殷實,自覺心中安然。
看著學堂里陸續走出的孩子們,也感謝苑主易仁兩年前的那個請愿。
如今人類和魔族兩族的相互接納程度疾速飛漲,和平是一個奢侈的目標,卻也可能成為一種常態。
想起當年苑主易仁初次率魔族來到菀陵拜見明薩時,明薩曾單獨問他,為何打算來人間地境開展學堂和書苑?
作為初為此事的魔族中人,他無疑會受到不少人類百姓的白眼,甚至怨懟,這事做成了便會后世流芳,但過程中卻艱難重重。
易仁笑了笑說:“風靈走時來不及說更多話,只說了句,仍述別怕……仍述是她在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我能替她照拂就照拂,能盡多少力便毫無保留。”
明薩有些不解。
來人類地界開學堂建書苑,于仍述有很大的好處?
易仁自顧解釋說:“仍述的心結是什么?是魔族與人類和平互通,世代相融?是,確實是。
想世代相融便需兩族人了解彼此歷史,了解彼此生存環境,了解彼此的不易,才能相互理解,最終和睦相處。”
明薩聽著還是有些不解。
易仁繼續道:“可是這世代互通的事,或許需要我們這輩人努力多年才能實現。”易仁再解釋說:“可仍述等不了那許久,他還有另一個埋在心底的心事。
雖然他不說,大家都不說,但我看的清楚明白,這心事解決不掉他便不會快樂。每日游魂一般活著,讓人心疼。”
“那心結就是你!”易仁不偏不倚地盯著明薩雙眼,毫不避諱地說。
“我想若是風靈還在,她定會比我還急。
我開學堂建書苑,盡我所有能力讓兩族人消除芥蒂,真正和睦,你和他才有可能啊!”
明薩當時有些想哭,但轉而她笑了,苦笑著對易仁說:“謝謝你,不過…還是不可能……”
如今在苑主易仁的努力下,皇城內外皆有魔族中人行動,人類百姓再不會感到恐懼或是提防。
青城之中也遍開學堂和書苑,這事情島主親力支持,省去了易仁不少心力。
然而仍述已經云游在外,不知去向……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正如班鳴所說,仍述需要放空自己的內心,不讓那些飽滿到快要溢出的悲傷,壓垮他心間最后一根支撐的稻草。
人生如旅程,他還從未按照自己的意愿徹底地活過。
魔族大地宣召,魔尊閉關,大統領執事。
仍述一身布衣常服,悄然離開魔宮。
東飄西蕩,落拓江湖。
徜徉水上,漾一葉扁舟,與明月共飄搖。
他先去了西域荒蕪之地,尋找西域各國當地名不見經傳的奇人異士,拜師研習。
心之所向,竟是小魔頭年少時的天涯踏遍紅塵之愿。
而后他去了更多地方,掩去身份,以常人百姓之身過活。
獨自于荒野中建造草屋,時而會想起小魔頭在護元孤島上說起的:塵不到,時時自有春風掃。
時而驚雷一陣,大雨磅礴。雨刷過后天凈如洗。仍述會想起與小魔頭在花圃中,一同躲避大雨時的初次心悸。
途徑湖水清澈,但見魚兒在水中跳躍潑尾,圉圉自得,他會想起在魔宮之外,小魔頭在兩宗之人面前撒嬌柔媚,那一張花一般羞紅的臉。
杏花春雨中,想念她的盈盈笑語。
途聞繁弦音律聲,會想念她十指柔荑,撥動琴音崢嶸,面對千軍萬馬亦不退縮的堅毅。
風侵樓臺時,可有人為她暖手?
愴然無措時,可有人聽她傾訴?
多少次雨打階石夢中驚醒,魂牽夢繞的清朗臉龐,不敢睜開眼不敢驀然回首,只因燈火闌珊處再無人等候。
仍述走向窗前愴然仰面,天際之邊可有她一張臉也在眺望遠方?
大戰六年后。
仍述游蕩在街巷之間,融入民情之中。他不時背一畫架幾疊宣紙,于街巷間布個畫鋪作畫。
偶爾會有風雅之人前來買畫,幾句寒暄,仍述常將畫作信手送人,不取分文。
然而,總有人想買走他畫作中最多的人物之像,都言他畫那女子最為用心動情,女子盛世容顏宛若鮮活,但仍述卻從未同意過。
這畫中女子是畫給他自己的,不贈他人,亦千金不換。
白紙畫卷寥寥幾筆,怎能繪出你的靈氣,小魔頭?
你的名字我雖永遠不提,卻讓它與我相伴,一路直到天涯。請瀏覽.biqugewx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