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鋼是退伍兵出身,脾氣也不怎么好,只是因為在外鄉做生意,不想招惹是非,所以平時才小心謹慎,處處忍讓。但是誰的忍耐都有底線,像魏三炮這樣步步相逼,連吃個飯都來找茬,讓李振鋼有些忍無可忍!
李衛東這次什么都沒說,就等老爸一句話,立馬把這個魏三炮修理成豬頭。夏若冰忍不住站了起來,沒等她開口就被姚薇和沈琳拉住了,這種事有李振鋼夫婦在,當然輪不到她們這些孩子輩的說話。
孫秀蘭見丈夫沉下了臉,連忙在他手上一握,然后笑著對魏三炮說:“魏哥,這么巧你也來這過生日啊?你看你跟大鋼還真是有緣,生日是一天的,吃飯也能湊到一起。不過我們來這里就是意思一下,呵呵,窮人,哪能跟魏哥您這樣的人比呢?待會我讓大鋼給你敬酒去啊!”
魏三炮不陰不陽的哼了一聲,說:“那倒是,跟我比,你們比得起嗎?”大搖大擺的招呼他的客人去了。李振鋼氣的眉毛都擰到了一起,孫秀蘭說:“他爸,今天是高興的日子,還有孩子們在,不許給我惹事你聽到沒有?”
李振鋼眉頭一展,笑著說:“對,今天咱們應該高興,像那種敗類早晚有人收拾他,跟他計較犯不上,就當是踩到狗屎了。”看大家都有些沉悶,故意說:“臭小子,這陣子上學,酒量練的怎么樣啊?”
李衛東就很謙虛的笑了笑,說:“老爸,我不會喝酒。”
“喲,什么時候學的這么聽話了!”李振鋼馬上叫過服務員,說:“剛才點的兩瓶五糧液,退一瓶好了。”
李衛東一下就急了,連忙說:“別啊老爸!今天是你過生日,我舍命陪老爸,不會喝也得喝啊!”
大家就都笑開了。姚薇三個丫頭趁機拿出禮物,姚薇選的是一件襯衫,夏若冰的是一條腰帶,沈琳準備的是一個飛利浦三刀頭的剃須刀。李振鋼夫婦都挺不好意思的,說:“你看你們,花這個錢干嘛?能來陪我們老兩口子熱鬧熱鬧,就已經很知足了!”
孫秀蘭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塞給姚薇說:“不知道琳琳和冰冰要來,東子這臭小子事先也沒說,害得我也沒準備什么禮物。薇薇,這個是給你的,我們老兩口的一點心意,你可千萬不能推辭。”
姚薇本想說不要的,可是孫秀蘭已經塞到了她手里,捏著手感就有些不對勁,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沓錢,看厚度應該是一萬塊。姚薇連忙把信封推還給孫秀蘭,站起身說:“阿姨,這是干嘛啊?我,我不缺錢,怎么能要你們的錢呢?”
李振鋼在一旁笑著說:“薇薇,跟你缺不缺錢可沒關系,凡是女朋友第一次上門,當父母的都要給紅包,這是老規矩了。所以,這個錢你必須拿上。”
李衛東也說:“薇薇,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唄,我老爸老媽這是怕你跑了,先付個定金。”孫秀蘭忍不住笑罵了一嘴:“去你的,你們爺倆一個德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其實這確實是當地的風俗,姚薇也是知道的,可到底覺得抹不開臉兒,囁嚅著說:“這……這也太多了啊!”
孫秀蘭說:“多什么,我還覺得太少了呢。這是一萬零一塊,叫做萬里挑一,東子能找到你這樣的女朋友,可不就是萬里挑一的福氣么!”
姚薇還想推辭,夏若冰吭哧吭哧的笑著說:“恩,該要,這個錢必須要的啊。爸媽都叫了,就當是改口錢好了。”
“冰冰!!!”姚薇又一次面紅耳赤,突然覺得之前李衛東說不帶這死丫頭來,實在是個英明的決定。
大家雖然也是有說有笑,可到底被那個魏三炮搞的有些不愉快。而魏三炮那邊的生日過的卻是大張旗鼓,來了很多人,在餐廳里吆五喝六的。吃到一半的時候,孫秀蘭偷偷推了下李振鋼,往魏三炮那邊努了努嘴,示意他過去敬杯酒。畢竟像魏三炮那種無賴難纏的很,尤其像他們這種在外地做生意的,人生地不熟,輕易不能得罪地頭蛇。
李振鋼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酒杯站了起來。李衛東也拿起杯子,說:“老爸,我跟你一起去。”看孫秀蘭一下就急了,笑笑說:“老媽你放心,今天是我老爸生日,我保證肯定不會惹事的。兒子已經長大了,這點小事還忍不了嗎!”
說完拎了瓶酒,跟老爸朝魏三炮那邊走了過去。像魏三炮這種人,雖然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牛叉人物,不過交際倒挺廣的,一方面有個工商局長的準親家,一方面又認識不少社會上的朋友,而且像天一海鮮這種檔次的地方,能來消費的基本上也都有點頭臉,這一點從給魏三炮那一票人的穿著神態上就能看得出來,恨不能把裝~逼兩個字寫在腦門上。李振鋼向來都是穿著普普通通,李衛東也就是一身李寧,所以爺倆一直走到魏三炮旁邊,那些人連鳥都不鳥他們一眼。
李振鋼倒了杯酒,說:“魏哥,湊巧一天的生日,我敬你一杯,以后還要靠你多多關照!”
連著叫了三遍那個魏三炮才扭過頭瞟了他一眼,冷笑著說:“我說大鋼子,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對我很不服氣啊?你在批發市場里混了這么久,把價格賣的那么低,我沒找你賠償我損失都已經算客氣的了。你個外鄉人,有什么好牛~逼的?”
李振鋼陪著笑說:“是是是,魏哥說的對。魏哥你大人大量,我平時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這一杯我先干為敬!”說著一仰脖把酒干了,魏三炮也不端杯,只是淡淡的哼了一聲。李振鋼給他的杯滿上,又給坐在他旁邊那人倒酒,說:“賈局長,我也敬您一杯。”
叫賈局長的那人有五十來歲,禿頂,長得極其的腐敗,不用說就是魏三炮的準親家,工商局長。看李振鋼要給他倒酒,伸手把酒杯往旁邊輕輕一撥,皺眉說:“我認識你么?”
李振鋼臉上笑容一僵,隨即一陣憤怒,連握著酒瓶的手都有些發抖了。魏三炮不耐煩的沖李振鋼擺了擺手,說:“行了,別跟我整這些沒用的,也不看看坐在這桌上的人都什么身份,輪得到你敬酒嗎?操,想在這地頭混下去,就得開開眼,別一天到晚跟個傻~逼似的,分不清個大小王。就像你這種貨色,我隨隨便便就能玩死你信不信?”
桌上人一陣哄笑。李振鋼再也按捺不住,手一抬就想把酒瓶砸到這鳥人的腦袋上。沒想到這次李衛東卻拉住了他,笑笑說:“算了老爸,魏叔說的對,像咱們這種身份,給人家敬酒都是折了人家的面子。走吧,咱們回去。”
李振鋼有些奇怪的看了兒子一眼,正所謂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兒子是個什么操蛋脾氣他這個當爹的當然是一清二楚,這次居然學的這么乖了,反倒讓他心里沒底。不過沖動也就是那么一股子熱血,過了勁再想想,跟魏三炮這種人叫勁確實不值,也就不再說什么,拉著兒子扭頭就走。
這個位置靠近餐廳門口,也是李振鋼走的急,竟跟一個人迎面撞了個滿懷。這人手里捧著一大盒蛋糕,給這一撞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李振鋼連忙道歉,那人卻是理都不理,推開李振鋼,仍舊急急忙忙的往里面走去。
李振鋼還有些不好意思,卻看那位賈局長一下子站了起來,叫住那人說:“劉總,這么巧啊在這碰上你,有朋友過生日?”
那人回頭看了賈局長一眼,卻只象征性的點了點頭,連話都沒說。像工商局長這種官職,職位不高權力卻大得很,一般的公司老總什么的都要給面子,李振鋼忍不住和兒子對視了一眼,心說不知道這位劉總是什么來頭,居然連工商局長都不鳥,肯定也是個牛叉人物。
爺倆正準備回座位,卻看那位劉總四下張望了一圈,大聲說:“請問哪位是今天過生日的李先生?”
李振鋼楞了一下,卻沒敢接茬,盡管他也姓李,可是跟劉總這種人不用說就是根本不搭邊的那種,找誰也不會找他。李衛東也只是看了這人一眼,這個劉總他并不認識,當然也不覺得他會跟在批發市場做小買賣的老爸扯上什么關系。
那個劉總見沒人說話,像是很急的樣子,抬手擦了下汗,又大聲問道:“請問,哪位是李振鋼李先生?”
恩?
這下不單是李衛東愣住,李振鋼也有點發懵,心說不會是這么巧,一天生日還有同名同姓的吧?那邊的魏三炮也忍不住站了起來,用一種極其奇怪的眼神看看劉總又看看李振鋼,表情古怪極了。
還是餐廳的服務員過去,跟劉總低低說了兩句,劉總馬上回過頭,急急忙忙的朝李振鋼走了過來。李振鋼心里沒來由的就是一陣緊張,連忙抓住兒子的胳膊,那位劉總走到面前,啪的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說:“李先生生日快樂!”
“啊?啊……啊!”李振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扶起劉總,連聲說:“可不敢當,可不敢當!那個……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記性不大好,您是……”
“不不不,李先生,我們是頭次見面!”劉總把蛋糕擱在旁邊的桌子上,掏出張名片畢恭畢敬的遞了過去,說:“鄙人姓劉,劉光華,能認識李先生,實在是三生有幸!”
“劉……光華?光華集團的那個劉、劉光華?!”
李振鋼接過了名片,但是聽到這個名字便不由自主的手一抖,名片也掉到了地上。沒等他彎腰,劉光華搶先一步拾起,雙手遞給李振鋼,說:“李先生若不介意,叫我劉老弟便好,今天實在是來的倉促,也沒什么準備,不知道李先生明天是否有時間,小聚一下?”
李衛東雖然搞不清這個劉光華是什么來頭,不過看老爸此刻腦門上都是汗水,就小暈了一下,說:“不好意思,我老爸明天還有事,恐怕沒時間。”
“這樣啊……”劉光華臉上露出一陣失望神色,但接著又說:“沒關系,沒關系,認識了就好。知道李先生今天跟家人團聚,小弟不敢打攪,咱們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說完沖李振鋼兩手合十連連作揖,然后轉頭往外走。那邊的賈局長忍不住迎上去,剛打了個招呼叫聲“劉總”,劉光華便擺擺手說:“今天沒時間,下次聊!”頭也不回的出餐廳去了。
李振鋼爺倆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位劉總來的快去的也快,說話更是沒頭沒腦,跟精神病似的。李振鋼忍不住說:“是不是認錯人了啊,我怎么可能認識他?”
李衛東說:“這個劉光華到底是什么人啊?”
李振鋼苦笑著說:“名人,光華集團的老總!據說這個城市差不多有十分之一的路都是他修的,十分之一的樓都是他蓋的,你說他是什么人?”
“我靠!”李衛東脫口叫出聲來,一個人要是能牛~逼到這種程度,跺跺腳一個城市都要地震啊,難怪連工商局的局長都是一臉的巴結,難怪老爸一聽到他的名字嚇的名片都掉了!……可是沒道理啊,這么牛叉的一個人物,怎么能跟老爸扯上關系呢?
爺倆捧著蛋糕回到座位,還是怎么都想不通,跟孫秀蘭一說,把她也給嚇壞了,一個勁兒的跟李振鋼說:“咱不是得罪他了吧?是不是哪里招惹人家了啊?”李振鋼就郁悶的說:“你覺得咱們這樣的小市民,想得罪那種人,有機會么?”
魏三炮那邊,一票人也坐不住了,尤其是那個賈局長,一遍遍的站起來往這邊張望。正在這時卻看餐廳里有急急忙忙走進來一人,手里捧著一盒蛋糕,開口就問:“請問這里有沒有一位李先生過生日?”
“陳市長!”
叫出這一聲的,卻是那個長的極其腐敗的賈局長,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就磕磕絆絆的跑了過去,說:“陳市長好!您這是……”
陳市長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的點了下頭,并未接話,卻又問了一遍:“請問李振鋼先生在不在?”
“%¥#@……”
賈局長當時就象給雷劈了一樣不會動了,李振鋼卻是差點滑到桌子底下去。孫秀蘭嚇的臉都白了,抓著李振鋼的袖子帶著哭腔的說:“老李啊,你是不是犯了啥事啊?”
李衛東皺了下眉,扶起老爸說:“沒什么好怕的,你沒看他也拿著生日蛋糕呢么!”李振鋼定了定神,說:“陳、陳市長,我、我就是……”
陳市長面露喜色,快步走了過來,把蛋糕往桌上一放,接著就抓住李振鋼的手搖了搖,說:“李先生,幸會,幸會!我是剛剛聽說你過生日,也沒有什么準備,只帶了蛋糕來,李先生可千萬別見怪!”
撲通咣當一陣聲響,那邊賈局長還有魏三炮一票人摔倒一半。還有那些剩下的客人,全部都鴉雀無聲,餐廳里這時的氣氛詭異極了,所有目光都向這邊看齊。
李振鋼從來都是那種市井小民,活了四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跟市長這種級別的領導握手,緊張的手心里都是汗。陳市長卻是一臉親切的笑容,握著他手說:“李先生,很是冒昧打擾,不知道方不方便,一起喝一杯如何?”
李振鋼回頭看看,魏三炮好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臉上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賈局長扶著把椅子,嘴巴張的老大,絕對能塞個大鵝蛋進去。李衛東也是一腦門子的汗,看老爸不知該如何作答,接過話頭說:“陳市長,實在抱歉,今天還有幾個朋友……”
“哦哦,沒關系沒關系,下次有機會!”陳市長根本不以為意,反倒拍了拍李衛東的胳膊,說:“這位就是李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李先生,碰巧我一會還有個重要會議,既然今天不方便,我們下次再約時間,你看怎樣?”
“啊,啊!”李振鋼這時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機械的點頭。陳市長明顯松了口氣,又再三道歉,轉身告辭而去。
幾乎是前腳剛走,又一個闖了進來,開口仍舊是找李振鋼李先生,這次卻是海馬娛樂城的老板,也是當地最大最有名、連警察都要讓三分的團伙勢力老大,基本上屬于整個城市可以橫著走的那種。而這次送來的也不再是生日蛋糕,而是一只大大的錦盒,拆開之后一旁的小甜甜眼睛一下子瞪的滴溜圓,原來竟是一只碩大的金牛!
李振鋼夫婦何曾收過這么重的禮,硬著頭皮想要拒絕,卻被海馬老板又是作揖又是懇求,言辭切切,說死不肯把金牛收回去。巧的是魏三炮那一桌上,也有一個混黑道小有名氣的家伙,點頭哈腰的上來想搭句話,幫忙勸勸興許也能討個好什么的,海馬老板卻只回了一個字:“滾!”嚇的那廝磕磕絆絆的閃了。
死活把金牛丟在餐廳里,海馬老板匆匆走了,時隔不久,又是一人來找“李先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接著就再換上一人,就跟走馬燈一樣,并且每一個拿出來,都是跺跺腳四方亂顫的主兒。且不說李振鋼這一家子如何,餐廳里那些人早坐不住了,這種生日宴會廳本身就是為了方便大家找個借口聯絡下感情什么的,像這種絕好的機會豈能放過,一個個都自告奮勇的來給李振鋼敬酒,名片很快就堆了厚厚一摞。
那邊魏三炮跟賈局長再也坐不住了,捧著酒杯戰戰兢兢的過來,魏三炮說:“咳咳,那個……大鋼兄弟,我早就看出你不是凡人啊!就沖你們家生意做的,那叫一個火!啊,這點錢,是老哥我一點意思,千萬給個面子。大鋼兄弟,我……我可不可以敬你一杯?”
李振鋼不動聲色的等他把錢揣進自己口袋里,說:“不好吧,我一個外鄉人,跟個傻~逼似的,又分不清大小王,不被人隨隨便便玩死都燒高香了。魏哥你是什么身份,你敬的酒,我哪敢喝啊?”
魏三炮臉紅一陣白一陣,急的都快哭了卻偏偏無言以對,賈局長連忙替親家解圍,陪著笑說:“老弟老弟,開玩笑何必當真,像老弟這樣的真神,我們想供著都還供不過來呢是不是?老魏他腦子缺弦兒,頂數他最他媽傻~逼了,老弟你大人大量,別跟他一般計較!”
李振鋼不慌不忙的點了根煙,淡淡的說:“我認識你么?”
PS:昨晚有事沒能更新,這章多更了一點,這個月偶要賺全勤啊全勤,已經N個月都沒有享受到全勤鳥。。。發糞涂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