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黃的樹葉輕輕飄落,堆積在泥土上,被宮女輕輕掃成一堆。
這是涼爽而又干燥的秋天。
這一年。
他十六歲,她十三歲。
“公主,公主。徐侍衛要離開皇宮了。”彩金剛踏進錦秀宮,便忍不住說了出來。
劉錦榮原本還在迷迷糊糊的看著女訓,一聽到這個消息,瞌睡蟲全無。她看向彩金,有點難以置信的問道:“當真?”
她想起,小時候的徐伯璉曾說過離開皇宮他什么都做不了啊?
“是真的。”彩金點頭,“徐侍衛要去參兵了。”
“參兵?雖然從去年開始戰事連連。但也不至于讓侍衛去參兵吧?”劉錦榮微微撅起嘴巴。
“是徐侍衛主動去的。”
“啊?他傻啊?”劉錦榮忍不住罵道。
“哎呀,公主你又來了。”彩金嘆氣。
自從三年前那個夏天,劉錦榮便常常讓彩金去打聽徐伯璉。
問他,最近過的怎么樣?
問他,最近吃的好嗎?
問他,最近有沒有受欺負?
彩金作為兩人的傳信人,忙的可謂不亦樂乎。
而徐伯璉則會經常講一些趣事。
比如,今天站崗時看到了某某貴妃被石頭絆倒了,形象全無。
比如,今天站崗時在某某小太監那聽到了什么后宮八卦。
還比如,他今天學了多少字。
雖看不見彼此,但兩人覺得他們的心是如此的接近。
“彩云啊~把前一陣子父皇賜給我的綢緞拿出來。”劉錦榮放下書。
“公主做什么啊?”彩金有些疑惑。
“刺繡,做衣服啊。”劉錦榮接過小宮女彩云手中的綢緞,“彩金,他什么時候走?”
“這兩天吧。”彩金道。
“那要快點了。”劉錦榮看著手里的綢緞若有所思。
皇宮,側房。
徐伯璉收拾著行李,過兩天他就要走了,突然有些不舍。以后沒辦法在跟她說趣事了,不知道她會不會煩悶。
“小徐啊,你怎么就想去當兵了呢?近來戰事激烈。你去恐怕很難在回來了。”侍衛甲說道。
“就是……想了。”徐伯璉低下頭,嘴角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他也確定自己很喜歡她,所以他想努力成為能配得上她的人。
這次與瀏國的戰爭,若他功成名就,他就要向她訴說自己所有的情愫。不知道她對自己是什么感情呢?小時候的玩伴之情嗎?畢竟她還那么小,怎么會懂喜歡……想到這他的眼神不由暗淡了些。
“小徐,你怎么?”侍衛甲見徐伯璉面露愁容,有些不解。上一秒還樂呵呵呢,下一秒怎么就成了苦瓜了?
“沒什么。”徐伯璉搖搖頭。
“有什么你也不說,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是這樣。”侍衛甲翻了個白眼,“和我待這么久,卻一點不受我這性格影響。天天一個苦瓜臉。就彩金姑娘來的時候才能看見你的笑臉。哎,你這么一走,彩金姑娘可怎么辦啊?”
“我對彩金姑娘沒有非分之想。”徐伯璉搖搖頭。
“那你跟人家嘮那么歡?承認吧,承認了我就幫你。女人啊,特別好掌控……”侍衛甲開始說起他的把妹套路。
徐伯璉沒有搭話,默默的拿起了兵法,靠在窗前看了起來。
“你小子想當將軍啊?但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嗯,嘖嘖。”
徐伯璉沒有理會,依舊專心看著書。
七歲那年,因與劉錦榮一起玩,劉錦榮教了他幾個字。雖然教的很不正經,教了幾個字就拉起他玩。但他還是因此識得幾個字了。
在后來,因三年前劉錦榮說人不能不識字。回來他便請教識字的人教了他幾個字。
即使這樣,他看兵法還是有些費勁。上面的很多字都不認識。但一想到劉錦榮,他的內心便產生源源不斷的力量,即使看不懂,他也會通過幾個認識的字去揣摩。
時間飛逝,轉眼就來到了徐伯璉參兵的那一天。
鮮紅的楓葉隨風飄落,天空萬里無云,一陣陣涼風襲來。徐伯璉有些不舍的望著錦秀宮得方向,他對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年前,這三年,不知她變成了什么樣?還是不是那個任性的小公主了?
他好想見她。
真是奇怪啊,明明與她不過泛泛之交,只因她對自己笑的那樣暖,自己便深陷其中。
無法自拔。
“徐侍衛。”彩金從遠處走來,手里抱著個包裹。
“彩金姑娘。”徐伯璉對她點了點頭。
“這是公主送您的。”彩金將手中的包裹遞給他,“公主讓我帶話,兵中人心復雜,望君處處提防。”
“嗯,多謝。”徐伯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還有,公主說小時候與你玩的那陣過的最開心。你們一起玩摸瞎,踩影子……”彩金絮絮叨叨了片刻,最后抬起頭望向徐伯璉,“公主說還,如果可以……戰爭結束后她想見你。”
“嗯。”徐伯璉點點頭。
“一定要活下來啊。”彩金對徐伯璉微笑。
“嗯。”
彩金望著徐伯璉遠去的方向,心下有些凄涼。公主恐怕要頹廢一陣了。
錦秀宮。
劉錦榮望著宮門的方向,呆呆的望著。雖然他們這三年一直未曾見過面,但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在這冷漠的皇宮內,得到一份真摯的感情多么難啊。
而這份感情也隨著徐伯璉,飛遠了。以后再也聽不到他講的趣事了,她很羨慕彩金,每次都能親耳聽見他講的故事,每次都能見到他。
“公主,上藥了。”彩云端著藥膏走來。
“嗯。”劉錦榮點點頭,伸手滿是傷痕的手。
她本就不通女紅,在這么趕得情況下,她連夜點燈熬油的趕制那件衣裳,有時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縫縫補補。
不是針扎了手,便是剪刀裁了手,若不是彩金等人輪番看著,她估計都要將腦袋往剪刀上撞了。
窗外天高云淡,一叢金黃,落葉繽紛。
“天氣真好啊。”劉錦榮看著窗外苦笑道,“彩云,為什么我心里有點不舒服呢?”
“不舒服?公主我這就給您叫太醫。”彩云起身變相走。
“不必了。”劉錦榮喊住她,“服侍我休息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