肴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杏仁豆腐2

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十三歲的覃錦云扎著雙平髻,身著粗布裙,腳踩繡鞋。手上正利索的包著包子。

蒸籠壘起,火苗旺盛。只一會,空氣中便隱隱約約飄出包子香。覃錦云的家世很普通,家是做包子鋪買賣的。生活上雖有些拮據,但卻家庭和睦。如今,覃母更是生下了第二個孩子,更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覃錦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空氣中彌漫著醇香,鋪子外早已排好了隊伍。

“老板,來兩個包子!”

“好嘞!”覃父為其包好,一個接著一個,有條不紊。

“莫其杰。”她喊了一聲。

正在街上晃蕩的莫其杰耳尖的聽出了這是上次那個小姑娘的聲音。便笑嘻嘻的回過身來,嘴角噙著笑,“是那天那個小姑娘嗎?”

覃錦云看了一眼父親,見他還在忙,便小跑著奔過去。

清晨,就在這種忙碌中一點點過去。當覃父讓覃錦云去休息時,覃錦云的臉已紅撲撲的,像個紅蘋果。她的額頭上也泛出層層細密的汗。

停下手下的動作,覃錦云坐在臺階上,拿著包子狠狠的啃了一口。母親剛剛生下了弟弟,全家人都十分開心。而在這段期間,覃錦云學會了分擔家務,還學會了為覃父打下手。一下子好像長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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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講最后一口包子吃進嘴中,準備再回去幫忙時,她一眼便撇到了莫其杰。她連忙將嘴里的包子吞到肚子中,雖然差點沒噎死。

“夠了!”覃錦云滿面通紅的制止他繼續往下說,“你你……怎么這般不要臉?”

“為什么這么說?”莫其杰歪了歪頭,“是你先叫住我的啊,我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吧?”

“我……”覃錦云一時語塞。

“跑來的?”莫其杰唇邊掛笑,“想我了?”

這人怎么這樣輕浮?覃錦云心中止不住的嘆息。

“怎么了?”莫其杰問道,“到了我面前,什么話都不說?難道……真被我說中了?那日對我一見鐘情,十分想念?可是……我連你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我們可能不太合適……”

“我……我請你吃包子。感謝你那天救我……”覃錦云雙手捏著袖口,低聲道。

“哦”莫其杰點點頭,“我想吃肉餡的。有嗎?”

肉那么貴,即使她家是開包子鋪的,她都沒吃過幾回。這家伙上來就要肉餡。覃錦云心疼。但想著,若不是他,自己也回不了這個家了。便點點頭,忽又想起他看不見。便開口說道:“可以,你在這等我。”

“你走在大街上,一個你曾經救過的人突然叫住你。在話本里,不就是愛情的開始嗎?”

“不是!”覃錦云感覺身上很熱,不光是臉,后背似乎也上了層細密的汗,黏黏的,熱熱的。很不舒服。

“那你叫住我是為了什么?”

“是酸菜豬肉的?”莫其杰問。

“嗯,你怎么知道?”覃錦云停下腳步,將手中的被荷葉包著的包子交到了他手心中。

“我鼻子好使唄。”莫其杰捧過荷葉,放在鼻翼下嗅了嗅,“嗯真香啊”

“好的”莫其杰拿著小竹竿敲打著,走到街邊。

清風拂面,樹蔭下有些微涼。莫其杰只等了片刻,復又聽見了那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接著還聞到了一股香味。

那是包子香。

“你是不是覺得我吃飯的時候很吵?”莫其杰問道。

這家伙會傳說中的讀心術嗎?覃錦云連忙搖頭,又接著說出:“沒有。”

“我才不信呢。”莫其杰咋舌,“我娘總說我特別吵。說我沒有一點規矩,還拿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約束我。”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聽的人有些恍惚。但覃錦云立馬清醒了過來,使勁搖了搖頭,自己怎么可能喜歡這么個大叔?他不過就是聲音好聽了些。臉上還胡子巴扎的。看起來可不比她爹小到哪去。

“皮薄陷大,肉質緊實,肥而不膩。不錯不錯,美味啊,美味”莫其杰邊吃邊開始搖頭晃腦,嘴里念念有詞。

什么習慣啊?一邊吃一邊說話?覃錦云無奈,她父母都教她食不言寢不語。這樣才和規矩。當然在家人面前另說。可現在在這街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屬實不文雅啊……

“因為她死了啊。”莫其杰說的平靜,末了,還將最后一口包子吃了下去,“好吃。”

覃錦云沉默了,她好像問了什么不該問的事情……

“她已經死了三年了。”莫其杰繼續道,“可不知道,她轉世沒?轉世到了那家?”

“我娘也是。”覃錦云眼中一亮。

“哈哈”莫其杰笑了笑,大口吃著包子。

“那她怎么放心你一個人在街上閑逛?”

“在就好,給你錢。”莫其杰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錢。顛了兩下,“拿走吧。”

“那是我請你的。”覃錦云沒有接。

“那次也不算我救你,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啊。”莫其杰笑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跟她走了不是?快,拿著。我手舉得有些酸了。”

他肯定很難過吧?覃錦云抿住嘴,沉默著。

“小姑娘?你還在嗎?”

“在。”覃錦云連忙回道。

“以前攢的。”莫其杰淡淡道。

“攢的?你多大了啊?”

“二十三了。”

見他如此堅持,覃錦云也不矯情了,伸出小手,將銅錢抓到手里。

“呵呵”莫其杰嘴角咧開,看上去心情好極了。

“為什么你有錢啊?”覃錦云掏出小繩子串好銅錢。他一個盲人,怎么掙錢的呢?在她的觀點里,盲人應該什么都做不了啊?

“還是小丫頭片子呢。”莫其杰呵呵一笑,將手中的荷葉扔在了地面上,“多謝款待,在下先走了。”

“你住哪啊?”

“你父母有沒有告訴過你,打聽男人家的地址不成規矩啊?”莫其杰臉上掛著壞笑,“難不成,你真想當我媳婦?”

二十三?比她大了整整十歲呢。

“你多大了?”莫其杰問道。

“十三。”

“沒有了!”覃錦云臉一紅,“我就是想去看看能幫你做什么,我還是很感激你那天幫我的。”

“東璇城,瑤臺街。全紅胡同往里走”莫其杰瀟灑而去,漸漸淹沒于人群。

留在原地的覃錦云暗暗記下了這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