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在暮江時,他日夜盯著我,寸步不離,我當時怕極了,總覺得他是不是對我有所圖謀,想趁機報復父皇。”
蘇禾霓聞言,微微一笑,“我早就提醒過你,要離他遠點的。”
“我若是能避的開,你以為我愿意和他一道么。”
玉錦往窗外看去,瞥了一道熟悉的衣角,驚道,“策護衛。”
適才逞口舌之快的虞晚舟目瞪口呆地看著面無表情走進殿內的高大挺拔的少年,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可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又不是說給他聽的。
雖說她背后說人不是什么好作風,可他偷聽墻角又算得上是什么君子。
這番一想,虞晚舟惶恐的心倒是安定了不少。
“公主殿下,淳貴妃有請。”
虞晚舟在聽到那三個字時,眉心蹙起。
她扶著額頭,看了眼玉錦。
玉錦連忙扶著她,同策護衛道,“公主身子不適,還請策護衛代為回稟貴妃,請她諒解。”
說罷,玉錦便是扶著虞晚舟走進了屏風后頭。
蘇禾霓見狀,隨即起身,“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在城門口受了驚嚇,連著兩晚沒睡安穩,還拉著你說了不少話,等你休息好了,我再來找你。”
說罷,她便走出了寢宮。
策宸凨的視線定定地看著輕紗屏風后頭那道躺在床上的模糊身影。
“淳貴妃不止宴請了公主,太后和皇上都會出席,是簡單的家宴。”
躺在床上的虞晚舟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玉錦從屏風后頭走了出來,冷聲同他道,“公主身子不適,想必淳貴妃也不會刁難她。”
雖說是家宴,可淳貴妃擺的分明是鴻門宴,她想皇上當著太后的面,為她做主,把虞晚舟當槍使,拿回鳳印。
她自是不會讓淳貴妃如愿。
太后和淳貴妃之間的權勢爭奪,她沒必要表態站隊。
無論她幫誰說話,在她生性多疑的皇帝老爹眼里,都會成為居心叵測。
策宸凨倒是沒有再說什么,冷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身子不適?
不能赴宴?
桌上擺著的那盞茶杯分明有水珠沁出,她倒是能喝冰的。
甚至還有精神說著那些恨不得同他斷絕關系之言。
很好。
膽怯?草包?
他看公主膽子比誰都大,手上沾著人命,還敢算計到他的頭上!
策宸凨磨著后槽牙,一貫沉穩的腳步踩在地上,一下重過一下。
他走出寢宮時,蘇禾霓還沒有離開,正站在最高的石階上,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他。
少年執劍走過她的身側,眉眼未抬,腳步未頓。
蘇禾霓瞥了眼他劍柄上來回晃動的那道紅色劍穗,緩步上前,“這是公主送的?”
策宸凨沒有理會她。
他慣來是從來不把誰放在眼里的。
蘇禾霓也不惱,只是輕笑著拿起了掛在腰側的那條腰穗,“晚舟做的平安結與尋常的平安結不同,我一眼就瞧出來你這劍穗是她親手所做。”
她也沒有想過策宸凨會給她反應。
可這冷面侍衛意外地停下腳步,站在石階上轉頭往她手里的那道鑲著金絲的黃色平安結瞧了一眼。
果真與他的劍穗甚是相似。
策宸凨蹙眉,原來平安結也并非是只送了他一人。
“晚舟待人一向和善,一個平安結劍穗罷了,算不得什么的,還望策護衛謹記。”
日光下,那張清雋涼薄的面容陰沉得厲害,周身的氣場都散發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迫人氣場。
“郡主逾越了。”他嗓音淡淡,幽深的黑眸如深淵一般充滿了危險。
“逾越?”蘇禾霓忍不住發笑,跟了上前,“這從何而來,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
約莫是真的被惹惱了,策宸凨涼薄緊繃的俊臉輪廓覆著一層薄薄的冷戾,他站在日光下,渾身說不出的寒意。
“憑郡主也敢肆意揣測嫡親公主?”
蘇禾霓面上笑意一僵,正了正臉色,抬步站在了下一個石階上,擋住了策宸凨的去路。
“你不會真的以為公主待你與眾不同吧?”她涼涼地冷哼一聲,視線望向了別處,“不過是逗她之言,況且公主已經說過了,她懼怕你,不愿和你待在一處。”
禾霓郡主倨傲地挑著下巴,視線從旁處重新落在了面前高大頎長的少年身上。
“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齷蹉心思。”
修剪的很是精致修長的指甲用力地戳著策宸凨的心口。
少年不為所動,他冷冷地低眸看著蘇禾霓,頭一回拿正眼看她。
公主的指甲向來修剪的剛剛好。
就像她本人的性子一般,內斂冷靜。
即便要傷人,也不會這般張牙舞爪,擺弄那些花里胡哨沒用的玩意。
被她盯上的人,連如何死的都不明白。
策宸凨挑起劍眉,冷蔑的不屑在他似笑非笑的唇邊一瞬即逝。
“郡主果真是為公主處處著想。”
若不是他語調嘲諷,僅聽這字面上的意思,還真當他是真心實意這般想的。
“你什么意思?”
被拆穿的跡象一浮現在她眼前,蘇禾霓心下一慌,臉色驟變。
策宸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勾唇冷笑,抬步越過她的身側,走下了石階。
一句話砸向了她,“郡主心知肚明。”
不知出于何種心態,他往下走了五六步,又停了下來,目測看著那明艷張揚的郡主,“倘若我真對公主有那些心思,憑你攔得住么?”
涼涼的嘲諷透著懶散慵淡在風中散開。
用晚膳的時候,虞晚舟覺著寢宮里太過悶熱,便是讓玉錦將膳食擺在了外頭。
她正小口小口的吃著糕點,聽見經過殿前宮門的宮人正在竊竊私語著什么。
少女聽得不太真切,只聽到了淳貴妃和太后這兩個人。
是以她抬眸看了玉錦,玉錦隨即走了過去。
經過生死一遭,玉錦同她倒是愈發有了默契。
片刻過后,玉錦帶回了一個消息。
正午淳貴妃在自己的家宴上,同太后因鳳印一事,當著她皇帝老爹的面,吵得不可開交,太后氣得甩袖而去,淳貴妃撲在皇上懷里哭了整整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