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桑元卓似乎有心偏幫策宸凨,瞧著好像的確是誠心交好的。
王御醫在院子里溜達了許久,凍得耳朵都快要僵住了,這才見策宸凨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公主,這藥一日一顆,切勿不可多吃。”
虞晚舟點了點頭,卻是又讓他再準備一些藥丸。
“您可真是......”
王御醫甩袖,有些惱了,“同你母后一個樣子。”
當年前虞皇后也是這個樣子。
這邊點頭附和著他,轉頭就讓他的藥下重點。
建國在即,那些讓策宸凨休妻的聲音愈發多了起來,大多都是白玉部落的族人。
更有幾個夫人趁著策宸凨不在府上,特意來拜訪她。
只是門口有石淵攔著。
“家主早已有令,我家夫人身子不太好,怕招待不周,故而府中不招待賓客,諸位請回吧。”
石淵自從親自送玉錦進了南蜀的皇宮后,他的性子愈發冷了起來。
以往他最是會說笑的一個人,如今話也越來越少。
有不少人說他近朱者赤,愈發像策宸凨了。
白玉部落的這幾個夫人一半說紅臉一半說白臉,說是就要走進府內。
石淵也是懶得說話,把劍一亮出來,嚇得這幾位夫人連連后退。
好巧不巧的是,溫涼的夫人來找虞晚舟,石淵放行了。
這幾位夫人是親眼瞧著那溫涼夫人走進府內的,氣得不行。
“眼下已經沒有南蜀了,也就沒有什么南蜀公主了!”
“我們幾個人來此,也是想同你家夫人熟絡熟絡,可她怎么只見南蜀人?合著是不待見我們白玉族人?”
“新帝可是下了旨意的,不論是海寇,還是白玉族人,又或是南蜀人,都應當親如一家!”
溫涼夫人聽著這些話,后脊一陣發涼。
“我今日來的不是時候,讓你被她們抓住了把柄。”
溫涼夫人近日在家中擺了宴席,也去了幾個宴席,雖說同這些白玉族人不甚熟絡,但她們這彪悍不讓人的性子還是多少了解一點的。
“無妨,就讓她們吵,吵得越兇越好。”
正合了她的意。
她本就愁著找不到理由來和策宸凨鬧嫌隙。
如何這不就有了么。
溫涼夫人的刺繡最是不錯,策念念那丫頭不少衣服都是溫涼夫人做的。
今日她又送了一些過來。
“月子里的孩子最是長得快,這衣服沒穿幾日,就又穿不下了。”
溫涼夫人低頭用手比劃了一下策念念的手臂,笑著道,“改日我給她做長一些。”
“近來我也無事,不若你教教我做衣服。”
虞晚舟算過了,策念念的百日就要到了。
“我倒是想,可我家夫君說你夫君定然是不會同意的,他怕你累著。”
“管他呢,我偷偷摸摸的做不就成了。”
新國剛建,處處都是要他操心的地方。
那桑元卓好似是離了策宸凨就辦不成事情了一樣,事無巨細都要過問他。
而策宸凨見他的確是真心想為百姓做事,故而也上心了不少,時常是回來陪她吃一頓晚膳后又匆匆頂著風雪出去了。
她最近醒來的時候,時常會覺得自己的房間陌生,有些認不出來了。
估摸著,她清醒的日子也不多了。
虞晚舟想及此處,微微一嘆。
“她們說話的確是太難聽了,我出去幫你打發她們。”
溫涼夫人見她神情頗重,還以為是外頭那幾個夫人吵到了她。
石淵亮了劍,但不敢真的動手。
若是在策府門口傷了白玉部落的人,還是幾個貴臣的夫人,少不得給策宸凨徒添麻煩。
他已經夠忙了。
虞晚舟拿著帕子的手微微一僵,卻是拉住了正要起身的溫涼夫人,“不用理她們。”
這冰天雪地的,她們嚎了兩嗓子,覺著冷了,自己也就回去了。
這日策宸凨回來的有些晚,桌上的飯菜都涼了,虞晚舟讓人溫了三回,才見他穿過院子,走進了廳內。
他臉色緊繃著,猶如被外頭的風霜覆了一層。
“往后不會再有人在府前吵著你了。”
策宸凨這么晚回來,就是去把今日那幾個到他策府門前鬧事的夫人的夫君給收拾了一頓。
虞晚舟聽著有些發愣,而后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怎么這么小氣?又沒有吵著你,我都沒有生氣,你何必給自己樹敵呢。”
策宸凨哼了一聲,似乎心中余怒未消。
他刮了刮虞晚舟的鼻子,“夫人未免太沒良心了,為夫不是在幫你出頭么?”
“你幫我出頭?你信不信明日大街小巷傳的都是我,亡國公主自視過高,瞧不上白玉族人。”
策宸凨勾了勾薄唇,“不可能。”
虞晚舟哼哼了幾聲,也沒有理他,自己捧著碗就吃了起來。
她等了這么久,是真的餓了。
可翌日一早,她早早地就起了床,跑到府前問著石淵,“外頭可有什么謠言?”
石淵的眼眸里沒有了光,他對著虞晚舟搖了搖頭,“不曾。”
見她如此,虞晚舟心中說不出的愧疚。
到底玉錦是被她所害的。
“公主放心,策宸凨行事向來是干凈,自是不會讓你被人數落。”
虞晚舟聞言輕輕一嘆,這行事太過干凈,倒是給她的計劃造成了麻煩。
她看著石淵,一直想安慰他,可向來會說話的她,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反倒是石淵對她道,“屬下知道公主想說什么,屬下只怪自己識人不清,玉錦掩飾得太好,我還真以為她對我是真心的。”
“早知如此,屬下寧愿從未認識過她。”
虞晚舟坐在窗前,看著那一鼎瞧不出模樣的紫金香爐,想著自己問石淵,“你恨她嗎?”
“當然恨。”
“恨她什么呢?”
石淵眸底鋪著一層碎碎的陰沉,“屬下恨她虛情假意,既然對我無心,又何必來撩撥屬下。”
他在無數個夜里回想著當初在宮中與玉錦相遇,相識的每一步。
很多事情都是經不得回想的。
一回想,就能從回憶里找出她那些刻意的地方。
若是當初他心細一些,便也不會真的醒了玉錦對他有情誼。
虞晚舟還問石淵,“若是她現在還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沒有癡傻,你會待她如何?”
“不會待她如何。”
心死了,大抵就是這樣。
虞晚舟也想讓策宸凨對自己心死。
虛情假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