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春情

第238章 什么耳鬢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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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前堂待了會兒,中午又去了花廳一起用飯。

沈微慈作為新婦,自然是眾人的焦點。

慧敏郡主并未留在國公府太久,也未留下用飯。

畢竟是國公府前兒媳,慧敏郡主對于宋老太太也沒那么喜歡,兩人呆在一起也不過淡淡說幾句話維持體面,都覺得無趣的很。

只是慧敏郡主在走前倒是叫了沈微慈過去說話道:“我聽說老太太打算讓你跟在她身邊學管家了?”

沈微慈便低聲道:“老太太今早叫我過去時,提了這么一句。”

慧敏郡主就看著沈微慈淡淡道:“宋璋父親留下的私產不少,這些年都在宋老太太手上保管著,既然叫你管家,定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打理起來若有困難的,便回侯府來問我。”

沈微慈便微微低頭認下。

慧敏郡主又看沈微慈一眼,還記得當年她嫁進宋國公府時,老太太也沒放手管家,事事被她掌控。

如今老太太到底是老了。

送走了慧敏郡主,沈微慈回身往花廳去,將軍府的堂嬸嫂圍過來,拉著沈微慈說話,打聽著這場賜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微慈只搖頭:“我也不明白。”

另一堂嬸田氏身邊的小家伙倒是十分喜歡沈微慈,一個勁湊過來去好奇的打量她。

沈微慈低頭瞧著著瞪著圓溜溜眼睛的小家伙,瞧著機靈的很。

田氏是將軍府的長子兒媳,年近四十,卻只有這一個五歲的幼子。

聽說她之前早夭過兩個孩子,如今對這個如珠似寶的疼著。

懷氏看著沈微慈笑道:“長安瞧著喜歡你的不行。”

沈微慈便笑著彎腰逗他:“堂嫂抱抱,可以么?”

長安便伸出兩只小胖手往沈微慈身上靠。

眾人見狀都笑起來,花廳里一時熱鬧的很。

宋璋與堂叔兄弟們站在一塊,遠遠見著沈微慈被眾人圍著說笑,那處笑聲也傳了過來。

宋明清看向宋璋笑道:“堂嫂才嫁來一日,怎么瞧著人人都喜歡。”

宋璋收回視線挑眉:”她本來就討人喜歡。”

一直忙到了晚上晚膳后,沈微慈才稍微歇了一歇。

二房孫媳甄氏卻拉著沈微慈,想再跟她說話。

今下午的時候,甄氏便一直拉著她說話。

沈微慈想了下,宋國公府的從前只有甄氏一個是嫁進來的,自己如今再嫁來,許是能有說話的了。

沈微慈聽甄氏說了一會兒,大抵也明白甄氏的為難處。

宋璋的二叔膝下兩個兒子,次子宋長澤跟隨國公爺打戰時傷了腰,送回來后就一直臥床養病,甄氏便是宋長澤的妻子。

甄氏嫁給宋長澤這幾年,只生了一個五歲女兒,后頭再沒懷過,婆婆不待見,上頭的宋老太太也不待見。

她一人伺候宋長澤的病,日漸憔悴,再多苦水倒不出來。

甄試氏父親是青州都督府市令,本也是顯赫出身,只身嫁來京師,才成親一年夫君又碰上這事,的確不好受。

甄氏下午聽說沈微慈會制香,又聽她說會做安神香,便托沈微慈替她做一個。

沈微慈細問下才知,原是宋長澤腰傷不愈,下肢難動又疼,便迷上吃金丸止疼,結果便上了癮,一日不吃便睡不著,身形日漸消瘦。

宋璋曾找玉林先生給宋長澤看過,倒是治了些宋長澤的腰疼,只要不大動,好好養身也能養好。

可宋長澤卻戒不了金丸,如今又迷上了紅丸。

紅丸里有鉛石與鹿茸,吃了體力大增,房事也厲害些,但不說這藥傷身,便是日日房事身子也沒幾人能吃的消的。

甄氏知道夫君求子心切,勸了全無用,夜里就用了助眠藥讓他睡,但又怕那藥用久了傷身,便試探問問沈微慈的安神香有沒有用。

沈微慈聽來也覺唏噓,握著甄氏的手道:“安神香也治不了根本,戒了藥才是好的。”

“回頭我做一個送來,也不能保證管不管用的。”

甄氏抹淚:“這些苦水我只一個人咽下,之前與婆婆提過一嘴,卻被婆婆罵我沒用,一直忍在心里。”

“我瞧弟妹是個性情溫和好相處的,管不管用的只當試一試,能有人聽我說這些話便行了。”

沈微慈想著自己與甄氏還算不得太熟,不好多問什么,只點點頭,又寬慰幾句。

話到盡處時,時辰已是不早,兩人這才分開。

宋璋早在不遠處等著沈微慈,見著沈微慈總算與甄氏說完話,皺著眉過去就拉著她的手:“做什么與她說這么多。”

沈微慈想起甄氏剛才神情,便低聲道:“三嫂嫂嫂有很多不易。”

宋璋低頭挑眉看著沈微慈在薄弱光線里的臉龐,又冷哼一聲:“我還有許多不易呢。”

才成親第一日,也沒見她怎么想著來他身邊說說話,盡與那些婦人待在一起。

沈微慈一怔下抬頭看向宋璋又別過去的臉,倨傲的棱角依舊有些不近人情,像是總是不高興一般。

沈微慈自己心底倒是明白宋璋該是有些喜歡自己的,但有時候又覺得他的喜歡捉不住,溫柔的時候總是很少。

她也不想再猜他心思,她沒法子改變自己的姻緣,便只能步步跟著他,不出差錯便是。

她垂頭不說話,宋璋便又憋了氣。

回了屋子,丫頭進來伺候梳洗,沈微慈過去替宋璋寬衣后才坐去妝臺前讓丫頭松發。

宋璋看著小外間屏風上的身形,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按部就班,兩人明明是新婚,呆在一起卻沒什么濃情蜜意。

即便自己握著她的手走在一起,她也沒有如其他女子那般靠在他身上,只有衣擺摩擦,身子卻沒有貼近過。

也是,她說過她不喜歡自己的。

宋璋兀自去梳洗后又坐在床沿上等著沈微慈。

沈微慈梳洗完身體已困倦的不行,只盼著今夜能睡個好覺。

她讓丫頭只留一盞燈,又看王嬤嬤要丫頭守在床榻前端茶送水,便攔著道:“倒不必如此,世子若是夜里要起來,我叫簾子外的丫頭就是,用不著在床前守著。”

沈微慈始終覺得夫妻床榻旁有丫頭在分外的不自在,再說旁人看著她也受不了。

王嬤嬤卻堅持道:“這都是規矩,自來都如此的。”

沈微慈臉色便淡下去:“規矩也是人定下的,我不要丫頭在旁伺候,她去伺候做什么?”

“嬤嬤勿多操心,您也且先去歇息著。”

王嬤嬤愣愣看著沈微慈的眉眼,有一股冷淡來,還是叫丫頭退了下去。

沈微慈看著王嬤嬤退下去的身形,這才往屏風后走。

只是才一進去就見著宋璋坐在床沿,冷峻臉色沉沉,又像是不高興。

現已是七月的天氣,屋子里的確是有些熱的。

宋璋里頭的褻衣領口松松散散,依稀能看到他的胸膛。

他本是高大體魄,長年在邊塞征戰,身體即便穩穩坐在床沿上,也透出股力量來。

那雙丹鳳眼正看著她,沉色里翻滾著一絲情緒,薄唇下壓,陰翳氣便撲來。

沈微慈不由想起那個雨夜里,宋璋一身濕的站在她面前,他說了挽留的話,只是自己不想與他再有關系了。

那時他的眼神,與現在的眼神莫名的相似。

她拒他兩回,如今想起便如兩道疤。

她是能隨遇而安的,即便談不上喜歡宋璋,但也沒有恨過他。

沈微慈只微微頓了一下就過去坐到宋璋身邊。

她身上穿著緞粉暗花的圓領長袍,長袍只到她膝蓋處,里頭穿著綢緞寬松的白褲。

沈微慈伸手握住宋璋的手:“夫君怎么不先睡?”

“是等我說話么?”

宋璋眼神看向沈微慈,臉上面無表情的問她:“你覺得我應該先睡么?”

沈微慈聽了這話一頓,微微抬起眼簾:“我以為夫君累了。”

宋璋從早上一起來到現在,一整天都沒與沈微慈單獨處在一起過,等這兒好不容易捱到入睡了,她卻說要他先睡。

宋璋的心沉到了冰冷湖底下,這會兒什么話也不想說了。

什么郎情妾意耳鬢廝磨,什么春宵帳暖情投意合。

她都不喜歡自己,自己竟還奢望。

宋璋又想起沈微慈當初以為自己要嫁給章元衡時,還繡了一對雌雄孔雀的同心結,他本還等著她給他的,原是什么也沒有。

宋璋憋著一口氣覺得憋屈又難受,推開沈微慈的手,蹬掉靴子一側身就背過去睡在了里頭。

沈微慈側身看向宋璋背過去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好似又倨傲的不行。

她看了看,才又去放了床帳睡下去。

她累的厲害,這會兒真真是困了,一整天都強打精神,現在只想快些睡。

眼睛一閉就昏昏睡過去,渾身都軟了。

宋璋聽著身后均勻的呼吸聲,轉過身一看,沈微慈居然睡了。

這還是新婚的第二日,她竟連裝也不裝一下了么。←→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