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它。”葉思瑤指著餐桌上的湯盅對邊秋冷言道。

他平和的語氣無端讓邊秋寒毛直立，剛準備逃跑，就被葉思瑤拽住衣領提溜到餐桌前，粗糙的掌心按住他的后脖頸，隨即狠狠地往下壓：“我讓你喝了它！”

后脖頸的指腹還在細條慢理的摩挲著，似乎是在考慮該怎么懲罰獵物，從未見過葉思瑤這樣的邊秋完全嚇懵了，只剩下不寒而栗。

忽然覺得葉思瑤好像變了一個人，明明每次在程北沐家里見到的他都是那樣溫柔沁水，氣質淡雅，怎么現在像個野獸一樣眼神里不夾雜一絲情感。

還是說這才是他的真實面目？

原本邊秋想和葉思瑤翻臉的決心又動搖了，他本能的預感到自己在這個時候再激怒對方的話，可能就是死路一條……畢竟那是個連自己親生老爸都能殺的瘋子！

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邊秋最擅長裝無辜了。

他立即改變態度，磕磕絆絆道：“葉、葉思瑤，我只是想感激北沐哥這些天的照顧，請他來家里小坐一會兒，絕對沒、沒有要和你搶的意思，這藥，也是陳凱硬、硬塞給我的，我、我根本沒想著用。”

拙劣的謊言和剛才的口徑根本不一致，連邊秋都差點說不出口了，但他怕葉思瑤發起瘋來會要了他的小命，只能硬著頭皮說好話。

葉思瑤盯著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的邊秋忐忑不安。

“既然沒下藥，那你就喝了它。喝完，我帶你去見北沐哥。”

邊秋沒想到他居然會帶自己去見北沐哥，直覺告訴他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這里面肯定有詐，又忍不住冷汗直流。

葉思瑤已經沒什么耐心了，放在邊秋后脖頸上的手突然收緊，拿起湯盅打算給他強行灌下去。

邊秋本能的掙扎，但兩人力量懸殊太大，他詫異的發現，葉思瑤明明看起來那么弱不禁風，使起勁兒來自己竟然完全招架不住。

邊秋小腿蹬著，手不住地抓撓著葉思瑤的胳膊，但還是被對方強行灌下了很多雞湯，那些雞湯順著邊秋的嘴邊進入鼻腔，讓他連嗆好幾口，眼淚都逼出來了，險些窒息。

灌下一半的時候，葉思瑤停手了，剛放下湯盅，邊秋就拍著胸脯拼命的咳嗽，手伸進喉嚨里想要催吐。

見他這樣，葉思瑤只是站在一旁冷笑，并沒有阻攔：“怎么陳凱沒有告訴你，這個藥的的融合能力特別強，只要喝到口中，你就算吐出來也會染上藥效。”

說完沒再去看邊秋一眼，而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來吧。”

邊秋眼淚不住地流著，他想逃跑，奈何手腳越來越無力，身上也漸漸開始熱了起來，一下子心跌入了谷底，他知道這是藥效發作了，他不敢想象接下來自己會面臨什么，死死咬住嘴唇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直到他完全被藥物控制。

身體由內而外的發燙讓他難受的不停去撩撥衣服，他胡亂的拉扯著自己的頭發，觸摸著自己的滾燙的肌膚，喉嚨更是干的像快要冒煙一樣，呼吸變得急促。

“葉、葉思瑤……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雜、種……”

他張嘴勉強的擠出每一個音節，除了對面前這個人的咒罵，什么也做不了：“你憑、什么獨占北沐哥……他本來、就是我的……”

他不提程北沐還好，一提到程北沐，葉思瑤連表面上的平和也維系不下去了，一把抓起他的頭發，面部猙獰且扭曲著：“你不是喜歡伺候男人嗎？我幫你叫了好多人，你慢慢玩。”

邊秋眼睛勉強睜出一條縫，看見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幾個壯行大漢，各個都五大三粗，表情猥瑣，瞬間腦袋嗡的一聲炸了。

他尖叫一聲，本能的撲騰著小腿，猛得往后退，一直到退無可退，只能渾身打著寒顫，眼睛里全是恐懼與絕望。

“只給你們一小時，別墨跡。”葉思瑤對其中一個壯漢淡淡道了句，然后就在邊秋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中離開了房間。

葉思瑤來到樓下，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漏到他身上變成了一個個小圓點，輕輕搖曳的光暈。

他揚起頭，將眼睛瞇成一條縫，才能勉強看清那金燦燦的太陽。

太耀眼了，這太陽太耀眼了。

但他的心，卻是臟的。

葉思瑤一點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他不能容忍別人對程北沐的任何覬覦，一點點都不行！意圖傷害程北沐的人，更是罪該萬死！

他知道程北沐是一個善良的人，就像污濁的沼泥里開出潔白的蓮花，是他心中唯一一片凈土，純粹的令他不忍褻瀆，更不能忍受別人褻瀆。

他愿意為程北沐清除掉一切隱患，哪怕成為瘋子，成為惡魔，成為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死后要下十八層地獄，他也無怨無悔。

也許早在程北沐救他的那一刻，他的心愿就不單單只是復仇那么簡單。

他想守護程北沐，像一個虔誠的信徒，拿命去換程北沐一生安寧。

葉思瑤準備離開的時候，接到了程北沐的電話。

“北沐哥，怎么了？”他重新恢復溫柔和善的聲音，仿佛剛才從房間里出來的惡魔不是自己。

程北沐那頭信號不是很好，帶點雜音，但聲音聽起來很興奮：“瑤瑤，我找好了！”

葉思瑤：“嗯？”

程北沐：“我給邊秋找了個儀器制作的學徒工作，你放心，離得很遠，在TJ。我想他整天黏在我們中間也不是辦法，你雖然表面不說，但我能看出來你并不喜歡他，所以還不如讓我把他送得遠遠的，這樣他既能接受改造，我們也能繼續好好過日子不是？”

葉思瑤愣了一下，喃喃道：“好好過日子？”

程北沐：“對啊，瑤瑤，我知道這里有你太多不好的回憶，你連出門都不自在。我打算把公司打理一下交給別人，留些錢帶你去旅游，全世界每個地方我們都去，你喜歡哪里我們就住在那里不回來了！”

葉思瑤：“……”

程北沐見他不說話，心急道：“怎么了瑤瑤？你不喜歡嗎？沒關系的，你要非留在這里報仇我也會陪你，等報完仇我們再去旅游，只要你開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葉思瑤眼眶酸的不行，只能揚起頭，強行壓制著自己哽咽的聲音：“沒什么，就是太陽太耀眼，我曬得有點暈。”

程北沐松了口氣，笑道：“真是個小笨蛋，既然曬就早點回來啊，我剛買了個大西瓜，正在冰箱里凍著，你想榨汁喝還是拿勺挖著吃？”

葉思瑤吸了吸鼻頭，輕聲道：“等我回來再說吧。”

掛了電話之后，葉思瑤低頭看著自己被陽光照射的影子，黑壓壓的蓋在地面長出的一朵白色小花上，他向后退了一步，小花立馬在溫暖陽光的普照下變得鮮嫩嬌艷。

葉思瑤遲疑了片刻，猛得轉身上樓，沖向了邊秋的房間。

當惡魔在地獄看到了一縷來自天堂的陽光時，他就再也不愿意留在黑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