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瑤目瞪口呆的看著手中的律師文件，他沒想到程北沐為了他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他以為像程北沐這樣心地善良的人，會和電視劇里的傻白甜一樣，勸他放下仇恨，放下報復，以德報怨。
但看著文件上細細列數的罪名，每一個字都如同鋼針，穿透他的胸膛，扎進了他的心臟，試圖去喚醒他的良知。
他沒有一天忘記過仇恨，更不可能輕易放過那些人。
葉思瑤以前不是沒想過將這些禽獸送到地牢里，但自己能力有限不說，就算這些人進去了，也會通過強大的人脈為自己減刑或洗脫罪名。
所以他一直在蓄謀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復仇，那就是要了這群混蛋的命！
但每一次當他冒起殺心的時候，程北沐總能用另一種方式替他解決。
他知道，程北沐的真正目的不是幫他復仇，而是在阻止他復仇。
程北沐用一些看似有效合理的方法幫他除去隱患，實則是怕他作出一些喪失理智的行為。
一時間，葉思瑤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做才好。
他想報仇，但又怕程北沐對他失望。不管是邊秋的離開，還是手中的律師函，每一樣都是程北沐花了大量人力財力為自己謀來的，他又怎么忍心讓這些努力付諸于東水。
程北沐看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以為他高興壞了，還在和他侃侃而談：“你放心，陳凱手中肯定掌握著鄭昊很多罪證，只要他被關進去了，為了減刑也會把鄭昊供出來的。”
真的會供出來嗎？怕是還沒進去就已經沒命了吧。
幾天后，新聞就報道了陳凱在深夜的巷子口被人捅死的消息。
死狀很慘，胃部和肝臟等器官都被活生生掏了出來，應該是怕留下證據，聽說陳凱一直含食的參片里面有致幻藥的成分。
當天晚上程北沐喝了很多酒，拽著葉思瑤坐在后花園的長椅上不停地絮叨著自己的苦悶，說他就差一步就可以給葉思瑤報仇了，還讓葉思瑤原諒他的無能。
地上是大大小小的空酒瓶，有紅酒、白酒、啤酒，甚至果酒都被程北沐搜刮了出來，一并往肚子里灌，直至頭腦發暈，四肢發麻，所有感官都逐漸失去知覺。
程北沐以前是不喝酒的，老師說借酒消愁是弱者的行為，一個合格的記憶引導員必須時刻保持頭腦清醒。
但當酒精的麻痹逐漸淹沒了他的沮喪時，他不得不真香的覺得酒真是個好東西！
葉思瑤一邊勸他別喝了，一邊用紙巾溫柔的擦拭著他嘴角流出的酒漬。
他想告訴程北沐其實這一切都是正常的，他不怪他，更希望他不必自責。
任何一個黑道大佬在得知自己的心腹要被抓，都會先下手為強。
除了程北沐。
程北沐看起來一點都不想混黑道的，他看起來太善良，太干凈，將這世間的萬惡想的太簡單。
葉思瑤很擔心這樣的程北沐以后會吃虧，低頭皺眉陷入沉思。
程北沐突然轉過頭，沖他絢爛一笑，這笑容讓葉思瑤有片刻的暈眩，尤其是程北沐靠過來時，伴隨著濃濃的酒香味，讓他越來越誠惶誠恐，緊張的甚至不敢呼吸。
程北沐意識到自己可能喝的有點多，開始有些恍惚了，在柔和朦朧的橘色路燈籠罩中，他望著葉思瑤濃而密的睫毛下，是淡而輕柔的瞳孔，給人一種澄澈如水的感覺。
這雙眼睛大多時候是深沉的，憂郁的，也只有自己喝醉的時候，才會發現它里面竟蘊藏著這般美景。
這樣近距離的曖昧讓葉思瑤有了些不知所措，盡管他極力在壓抑著內心的欲望，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比平日里還要顯得晶瑩剔透，哪怕巷子黑的看不清他臉的輪廓，也藏不住他眼底那令人暈眩的瞳光。
程北沐被這種瞳光吸引，身子不自覺的漸漸朝他靠近，在距離不到十公分的位置，停下來了，盯著他微微顫抖睫毛情不自禁感嘆道：“瑤瑤，你的眼睛好漂亮啊。”
葉思瑤猛得一驚，身體本能的朝后退了一點，并繃直了僵硬在原處，越來越覺得某種情緒已經快要按奈不住了，正在瘋狂朝他喉嚨涌動。
不，不能這樣。
面前的人太純潔了，太干凈了，自己滿身污濁，骯臟不堪，不能對他有非分之想，不能玷污這片凈土。
越是克制越是渴望，葉思瑤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
程北沐看瞳光離他遠去，有些不甘心嘟囔道：“是不是太黑了？怎么突然看不清了……等下，我找個手機照一照。”
他語氣委屈，面容緋紅，低下頭的時候露出如美瓷般細致的后脖頸。
一陣微風拂過，葡萄藤上的花瓣輕盈飄落，晶瑩如雪，細細碎碎。
葉思瑤感覺自己腦子里那根弦兒在這一刻徹底崩斷了。
就在程北沐低頭去找手機的時候，頭頂傳來葉思瑤迷迷糊糊的喃了一句：“別找了……”
隨后脖頸被他伸手勾住，抬頭的瞬間，一個極其霸道卻又極其纏綿的吻落下來，攫住了他的所有呼吸，也混亂了他的所有思緒，他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葉思瑤，隨后是大腦的一片空白。
一生之中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嘴唇是這樣的燙而柔軟，還是一個男人的嘴唇！
程北沐左手僵硬的緊握在空中，右手抵在葉思瑤那跳到不行的心臟上面，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比葉思瑤跳的還要厲害。
頭好暈，眼好花，一切都在旋轉，滿是星星的夜空中似乎開出了一朵絢爛的白蓮。
這個吻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葉思瑤松開他的時候，他們兩人都長長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葉思瑤攬過的程北沐脖頸，將額頭抵在他額頭上，眼睛像溫柔的水般沁滿了他的心房。
“北沐哥，你現在看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