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早早就跑了，老爸欠了一屁股錢，親戚都是避而不及，該不會是來要債的嗎？
他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證實，學校門口還真就蹲著一個腦袋比雞蛋殼還光滑的男人，從他胳膊上的紋身和臉上桀驁不馴的表情，程北沐基本可以斷定：不似好人！
“缺點還是有的。”葉思瑤重新開始轉動手中的筆，余光瞥向他：“我暈血。”
“暈血？”程北沐有點不敢相信：“雞血嗎？”
“什么血都暈。”葉思瑤用筆帽撥動他搭在桌子上的手，在他手心里邊畫圈邊溫柔說道：“所以你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我看到你流血。”
其實程北沐看到這個畫面還挺震驚的，他印象中葉思瑤整天拉著他不是玩就是在去玩的路上，絕口不提學習的事，他差點以為小可憐不愛學習，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小可憐畢竟是年級第二，不會真有人相信整天不學習，就知道四處浪蕩的人會考年級第二吧？
葉思瑤這時也發現他在看自己，沒轉頭，而是繼續盯著黑板，手中的筆不轉了，微微彎起嘴角：“好看嗎？”
“好看。”程北沐啞著剛睡醒的嗓音回應，他沒撒謊，小可憐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側臉的弧度，有棱有角的，還線條柔和，就連窗外的陽光照在這張側臉上都要收斂幾分光芒。
“這話說的，大老爺們哪有不流血的。”程北沐撐著臂膀從桌上爬起來，手心攥住他的筆帽，用同樣溫柔的語氣對他講：“不過我會保護好你，盡量不讓你流血。”
葉思瑤微微一愣，表情說不上是感動還是感激，竟不自覺的將臉撇向了一邊，不過程北沐還是發現對方耳朵紅了。
這小傲嬌，還會害羞呢。程北沐心里美滋滋的想著。
下午放學的時候，班主任告訴程北沐他親戚在學校門口等他。
程北沐腦子里回憶了半天，也沒回憶出來他在這個人格里能有啥親戚。
連續好幾天沒休息好，導致程北沐早上第二節課的時候就撐不住睡不著了。
本來上課睡覺對于他一個學霸而言，是一件極其恥辱的事情，但一想到這不過是個記憶世界，就算考上清華北大也沒啥用，于是就肆無忌憚的睡了好久。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中午了，程北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時，發現面前壘了高高一摞書本，角度不偏不倚的幫他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不用說，這肯定是葉思瑤幫他壘的。
他轉過頭朝同桌望去，看到葉思瑤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轉動著圓珠筆，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黑板，看起來十分認真。
“瑤瑤……”程北沐將整張左臉貼到課桌上，全方位無死角的看著他男朋友，表情跟個花癡似的：“你說你這么完美，有缺點嗎？”
他可不是瞎吹彩虹屁，他是發自肺腑的，小可憐學習又好，長得又帥，人也溫柔，簡直就是小說走出來的男主角嘛！
也許是打量人家時間太久了，“不似好人”指著他剛喊出一個“喂”字，程北沐扭頭就往反方向走，腳底下快的跟抹了油一樣。
“操！老子還沒問你話呢！”光頭怒罵一聲，接著程北沐就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抬頭的時候，光頭已經擋在了他面前，他這才看清，對方眼角到鬢邊處還有一條縫針留下的疤痕。
“我……”程北沐咽了口吐沫，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慌，說了句很傻逼的開場白：“明天就要考試了，我還要回家溫習功課。”
光頭大手一揮：“我不是來搶劫的。”
這下輪到程北沐不會了，難道不是來要債的？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對方，聲音輕的跟蚊子哼哼一樣：“我也沒色……”
光頭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直入主題：“看你校服是高四的？”
“嗯。”程北沐弱弱的點頭。
“那你知道你們學校年紀第一在哪兒嗎？”
噢！原來是找年紀第一的啊！
程北沐覺得一切詢問與學習有關的人一定都不是壞人，沒準對方是學校某個領導，來給自己發獎學金呢！
人家就是長得像個壞人，又不是真的壞人。
自我疏導后，他自信滿滿的拍著胸脯，底氣比剛才足了十倍：“年紀第一，正是在下。”
就在他準備迎接對方贊美時，光頭凝視了他幾秒，突然眸子一凜，抬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強行把人往學校對面的小巷拖去：“年紀第一，咱們去那個巷子里聊會兒唄。”
程北沐被他勒的差點喘不過氣來，掙扎了兩下沒掙扎開，危機意識告訴他這人不是來給自己發獎學金的，他得想辦法逃走。
于是他左腳后退一步，右手護在身前，縮下脖子，繞到了對方身后，動作敏捷又快速，還順便擺出了一個單手防御的姿勢。
“呦呵，年紀第一還會點格斗技巧？”光頭略微驚訝的打量著他。
“你是誰？你想干嘛？”程北沐和他僵持著，順便眼神朝四周觀察，準備隨時向路過的行人呼救。
自從上兩次在記憶里拯救吃虧后，程北沐來到這個人格第一天就開始學習防身術，這沒辦法，小可憐的人格記憶里太危險了，不搞點防身技能他感覺自己都活不到任務完成。
眼見光頭步步緊逼，對方胳膊比自己的大腿都粗，根本沒打算和他有緩和的余地，如果等學校保安發現異常再出動，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程北沐動動手腕和腳脖子，松松筋骨，右手握拳，目光剛滑到光頭藏在衣袖里的刀時，整個人氣勢降低了一大半……媽的！還帶武器！不講武德！
“臭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光頭舉起刀，表情猙獰的朝程北沐撲了過來。
程北沐腳尖擦了擦地，正要出腿，腰間忽然一緊，被帶著轉了一個方向，他毫不猶豫就抬手劈過去。
咚的一聲，光頭撞空，碰上了墻壁。
程北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還沒回過神，手腕被人抓住了，冰涼冰涼的，如同冬日里飄零的雪花，耳邊這時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像玉石碰撞般低沉：“是我。”
程北沐愕然抬頭：“瑤瑤？”
他緊握成拳頭的手松開了，整個人松懈下來，這才發現手心全是汗，葉思瑤此時還在抓著他的手腕，沒有松開。
他低頭，盯著程北沐的手，聲音像來自地獄一樣陰寒：“你流血了？”
只是一道劃傷，不是什么大傷口，剛才情況太緊張，程北沐都沒察覺到。
“沒事，只劃了點皮。”程北沐說著，突然想起來小可憐說自己暈血，于是趕忙拉扯著衣袖，想把傷口遮住。
不料這點傷還是刺激到了葉思瑤。
“你躲好。”
葉思瑤松開他，往前走了兩步，用背身擋住了他的視線，程北沐雖然看不到他的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知道為什么，冬日寒風瑟瑟，讓他突然覺得這股寒風無孔不入地鉆進他的身體，讓他渾身犯怵。
光頭這時從地上爬起來，揮著手里的刀：“喂！不想惹事就給我滾！”
即便在這種時候，葉思瑤仍是不慍不火，自始至終都沉著冷靜：“我要是不呢？”
“你找死！”光頭聲嘶力竭之后，握住刀柄，猝然刺向葉思瑤。
程北沐瞳孔一滯，幾乎嚇到癱倒：“瑤瑤小心！”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局勢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只見葉思瑤往前邁了一步，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越過刀刃擒住了光頭的手腕，反扭到背后，用力一按，將光頭整個肩膀狠狠制住。
光頭大叫一聲，刀具脫手掉在了地上。
臥槽！這么猛得嘛？
程北沐瞠目結舌，突然覺得自己辛辛苦苦一個月的防身術都白學了，當場就有想向葉思瑤拜師學藝的想法。
他低頭準備拿手機報警時，突然聽到一聲慘叫，抬頭的時候看著葉思瑤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狠狠往那光潔的腦殼上砸。
一下、兩下、三下……直至光頭被打的鮮血直流。
光頭痛苦的跪在地上，整個右臂被按住，他單手抱著頭，手上全是血，不停地瑟瑟發抖：“你、你……你他媽瘋了？你知道我老大是誰嗎？”
程北沐整個人都愣住了，雙腿像灌了鉛，僵硬得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葉思瑤扔了磚頭，勒住光頭的衣領，拽起來，死死按在墻上，手握拳頭一下一下重擊光頭的頭，他滿手都是血。
他不是應該溫柔善良嗎？他不是應該禮貌謙遜嗎？他不是應該弱小無助到暈血嗎？
程北沐推翻了所有先前對葉思瑤的認知，恍然發現，這才是真正的葉思瑤，暴虐血腥的葉思瑤，偏執瘋狂的葉思瑤。
光頭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瑤瑤住手！”程北沐終于回過神來，在他身后制止他：“大白天的，你會把他打死的！”
“那就讓他死。”
葉思瑤的聲音冷得徹骨，眼神更是暴戾狠辣。
光頭愣了下，隨后放肆的笑了兩聲：“你他媽考不考試關我屁事！”
“我沒錢……”程北沐看了眼自己脫線的衣領，又去看光頭，想用眼神示意自己貧寒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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