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青并沒有回頭,她的腳已經踩上了嫻雅的腦袋,此時正微微用力。
嫻雅的腦袋已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但她卻始終要緊牙關一聲不吭。
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
她心里對這個世界并非全然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那么輕易被天書操控。
見靳青并沒有停住腳下的動作,剛剛哀求靳青的黑衣鬼差再次開口:“大人,求您手下留情,給她個痛快吧!”
說話間,那鬼差竟是瞬移到靳青身邊,對著靳青深鞠一躬。
看起來到滿是求人辦事的誠意。
靳青歪頭斜眼的看著這名鬼差,剛想抬手將人打出去,誰想身邊忽然又冒出來一名白袍鬼差。
只不過,這白袍卻是沖著那黑袍來的。
對于靳青,白袍的態度比黑袍還要恭敬。
只見他先是將黑袍擋在身后,隨后對著靳青彎腰行禮:“大人,這是我們最近剛剛召用的新手,您莫要理他,自便就好。”
黑袍并不領白袍的情,只見他從白袍身后沖出來,一臉悲傷的對靳青行禮:“大人,求您留個魂魄給她!”
靳青腳下微微用力,嫻雅的頭骨已經嚴重變形:“憑什么!”
她承認,她把所有的靈魂都燒了,因為這些人不配投胎。
故而,在這片修羅場上,一個靈魂都沒有。
黑袍鬼差心疼看了嫻雅一眼,隨后再次擺脫白袍的鉗制:“這是我的一位故人。”
他是二牛,當初所謂的墜入山崖,實際上不過是保護家人的說辭。
因為,他參軍了。
后來還為了拯救自己的戰友,死在了戰場上。
由于祖上積德,他自己又有功德在身,通過了地府的考核后,他變成了見習鬼差。
這些年,嫻雅的所作所為他全部看在眼里。
不管是不是被人控制,嫻雅都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可是他放不下,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嫻雅魂飛魄散。
靳青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按住二牛的后腦勺,一把將人掄了出去:“滾!”
她做什么事,不用人教。
白袍迅速跑到二牛身邊,扯住對方的手臂,低聲呵斥:“你是不是瘋了,竟然和那位討價還價。”
說話間,白袍已經開始與判官聯系。
畢竟,上官說絕對不能招惹這位,更不要讓對方下地府。
所以,剛剛發生的事他必須如實上報。
二牛再次掙脫白袍的鉗制:“你沒發現,這邊一個靈魂都沒有么,我不能讓嫻雅就這么消失。”
隨后,二牛跑到靳青身邊,在白袍驚愕的眼神下跪在靳青面前:“大人,魂飛魄散不是最好的懲罰方式,我可以將她的靈魂帶去十八層地獄,讓她永生受苦,永世不得超生。”
有靈魂,就有希望,等到魂飛魄散后,就什么都沒了。
已經被震驚到說不出話的白袍:“...”這究竟是真感情,還是深仇大恨!
而且,鬼差代表的是地府的臉面,二牛這么一跪,地府顏面盡失。
等回去后,二牛是要受到懲罰的。
靳青皺起眉頭,抽出狼牙棒抵住二牛的身體:“滾出去。”
狼牙棒上的釘子刺在二牛身上,痛的二牛渾身發抖,卻依舊堅定的跪在原地:“大人,我愿意一魂換一魂。”
707:“...”這個二牛和嫻雅倒是挺般配的。
靳青瞥向白袍,那狠厲的眼神看的白袍渾身一僵,連忙生拉硬拽的將二牛拖出房子。
二牛想要說話,卻被白袍使用了消聲咒和定身咒。
畢竟是從業多年的正式鬼差,在專業技術方面,白袍不知比二牛強了多少。
見二牛那悲愴的模樣,白袍搖頭嘆息:“我只能幫你到這了,該說的話你都說了,剩下的就只能看那位的心情了。”
能當上鬼差已經是莫大的造化,他當真不愿看到二牛自毀前途。
二牛絕望的閉上了眼,而后他便聽到了嫻雅的慘叫。
半個小時后,靳青拖著奄奄一息的趙母走出了房子。
趙母的身體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二牛緊張的盯著靳青的動作,他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將嫻雅的靈魂平安帶走。
靳青沒看二牛,而是在白袍身邊站定:“十八層地獄么?”
二牛的雙眼頓時閃過不可置信的光彩。
白袍怔楞的看著靳青,下意識的點頭應道:“嗯,對。”
按照常規操作,這女人確實是應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
靳青沒在往下說,而是拉著趙母緩緩向趙啟軒和張先生所在的位置走去。
金扶搖臨死前想的是什么,是不是也希望有人能來救她,是不是也希望有人牽掛她...
白袍恭送靳青離開,隨后便解除了二牛身上的咒術,二牛飛快的沖進了房子,剛好看到嫻雅那看起來非常凄慘的靈魂。
二牛并沒有用鎖魂鏈,而是小心翼翼的拉住嫻雅的手,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
看著二牛的蠢相,白袍冷哼一聲。
發覺白袍不高興了,二牛趕忙湊過去道謝:“多謝前輩幫忙。”
白袍撇過頭不想理這個夯貨。
卻聽二牛自顧自的說道:“等回到地府,我就陪嫻雅去十八層地獄。”
他剛剛丟了地府的顏面,本就應該受罰,現在陪著嫻雅去十八層地獄也算是求仁得仁。
白袍聞言蹙眉:“你瘋了是不是?”
那邊噪音大,工作環境又差,即使對鬼差來說,也算是一種折磨。
大家都在申請外調,偏這傻子竟想往里沖。
二牛笑的一臉憨厚:“我只想陪著她一起。”
生前,他沒有好好護著自己心愛的姑娘。
好在死后,他還可以陪在嫻雅身邊。
白袍氣的一甩袖子:“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話勸不了該死的鬼,他不管了。
二牛笑瞇瞇的看著白袍的背影,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樣,飛快向靳青跑去:“大人,大人...”
靳青停下腳步,歪頭斜眼的看著二牛,和被二牛牽著在空中飄舞的嫻雅:“說!”
有什么事趕緊說,她可沒有這么多耐心。
許是無知者無畏,二牛對靳青雖然恭敬,卻并不畏懼。
只見他坦坦蕩蕩的看著靳青:“大人,我曾查過金扶搖,這個人在陰司沒有命格,她是忽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有些話之前不敢說,是怕靳青誤會他幫嫻雅開脫,可現在卻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