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說的有道理啊,咱們就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做法給逼慌了手腳。
她怕是專門等著我們慌中出錯呢。
這般大的虧損,別說我們這些個家族了,就是那些個千年世家,甚至于皇族本身,恐怕都支撐不了多久,所以我們其實是真的不用太過于擔心,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兩件事,一就是多收購些糧食,二就是想方設法不讓那丁云提價。
只要她一提價,我們就抨擊她。
便是家里有金山都得被她虧光!”
經過張老這么一說,在場人等立刻就冷靜了下來,同時還都覺得他所說沒啥問題,他們也許的確是有些多慮了。
既然不管他們怎么核算都是虧本。
那對方就絕對不可能賺。
家底再厚,也不能一直虧本吧。
所以估算出對方撐不下去,過段時間絕對破產,完全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要等多久啊,萬一她能撐三五個月可怎么辦?”
“而且丟掉兵部訂單這么大的事。
咱們回去也沒辦法交代啊!”
“估計還沒等她破產,我就得先被家主掐死,就沒有其他破局之法嗎?”
聽完這些解釋后的部分糧商,雖然心情好了些,但也并不至于太好,個個內心依舊還有心思,也依舊有著擔心。
他們中很多人并非家族家主。
也并非在家族一言九鼎。
如今與兵部交易的事在他們手里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不管與他們有沒有直接關系,他們都絕對落不了好,甚至可能還需要背鍋擔責任,被撤職之類的。
因此,即便他們猜到對方撐不了多久,心里也很難開心,因為再撐不了多久,他們所遭受的懲罰估計都不會少。
族里指不定還有落井下石的。
想要奪權的。
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疼。
“夠了,都給我閉嘴!
對方這么做,根本就是在與我們玩破釜沉舟的局,她有破釜沉舟的勇氣與我們拼,可是我們沒有,誰不是家大業大,既然我們不敢正面與平價糧鋪拼!
那就別指望通過其他小手段拼了。
都聽張老的,靜靜等著吧。
以不變應萬變也是個辦法。”
李鴻這時候也大致品出味來了,甚至于可能還覺得自己已經猜透了丁云的心思,雖是無奈,卻也只能這么決定。
所以很快就一錘定音。
定下了接下來的應對方案。
而還有其他小心思的糧商,雖然不甘心,但也知道憑他們更沒辦法直接跟丁云斗,故而也只能紛紛以丁云絕對撐不了多久來安慰自己,然后,有的是直接回去了,有的是寫了封信回去通知情況,自己就在京城這邊等著,等著丁云玩破產,他們好直接接手兵部的訂單。
但是他們還真低估了丁云,也低估了丁云那個農場的生產速度,她的農場如今已經升到了八級,擁有了八塊可以生長小麥和水稻的土地,以一塊土地日產量一千兩百六十萬斤來計算,八塊土地的日產量,就是整整一億斤還多點。
如今全國上下人口加起來
大概也就不到六千萬。
其中大部分還都是能夠自給自足的普通農民,需要一直買糧食吃的只在少數,所以她的日產量就算供應全國上下都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又談何破產呢。
他們的這一番等待。
直接給了丁云極大的機遇。
給了她極速擴張的機遇,不過不到半年的時間,丁云就將原本只開遍了全國上下不到十分之一城市的平價糧鋪。
迅速鋪設到了全國所有城市。
并且還借著這密布的糧鋪,順利的通過收購不少中小型鏢局,構建起了自己的物流體系,除此之外,她還做了另一個大膽決定,那就是在糧鋪當中順帶著賣官鹽,賣絕對純正不摻假的官鹽。
把糧食運往各地邊界,本來就是過去許多糧商借此換取鹽引的重要手段。
如今這件事被丁云全盤接手,那原本需要交付的鹽引,自然也是都到了她手里,畢竟這種好處,不要白不要嘛。
丁云壓根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這么多鹽引在手,不賣鹽不但是她自己的損失,更是有可能造成官鹽市場萎縮,進一步被私鹽侵占,所以在完成前期布局之后,丁云很快就把鹽引全部都換成了鹽,然后就把那些鹽,毫不摻假,也基本沒怎么漲價的,放到了自己的糧鋪當中,以官鹽名義往外面賣。
于是,她的銷量就再次爆了。
爆到她不得不限量購買。
因為她的所作所為,在一眾賣官鹽的商鋪當中簡直就是一股清流,那些賣官鹽的,在獲取鹽引的過程當中付出都絕對不小,俗話說的好,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他們為了鹽引付出不少,自然也得想辦法把付出從百姓身上賺回來。
再加上人心欲壑就是無底洞。
所以在行當當中,往官鹽里面摻假摻沙子,并且把價格提的相當之高,就變成了一件慣例,這也是私鹽為什么會一直十分猖獗,難以杜絕的主要原因。
要是官鹽物美價廉的話。
誰又愿意沒事冒風險去買私鹽。
不就是因為官鹽吃不起,價格太高而且質量還差,大家才會蜂擁買私鹽。
但即便如此,官鹽也十分好賣。
因為那些做生意的,要是一兩個月都沒有購買官鹽的記錄,是個人都知道他們一定買了私鹽,所以即便是為了遮掩自己買私鹽的行徑,那些做生意的。
特別是做食品生意的。
都不得不買點官鹽做做樣子。
再加上官鹽的量本來就不多,不愁賣的那些專門賣官鹽的鋪子,只會去想著怎么摻更多的假,并且賺更多的錢。
哪會去考慮用戶體驗之類的。
況且,私鹽也是他們在私底下偷賣的,沒人買官鹽,才更方便他們賣更多的私鹽,賺更多的錢,所以官鹽的品質差,價格貴,早就成了行業內的慣例。
丁云的所作所為。
無疑再一次壞了行業規矩。
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的所作所為,早就得到了現今皇上的默許。
皇帝又不傻,天下人口變得越來越多,結果鹽稅卻越來越少,而人缺了鹽又不可能活下去,具體是個什么情況還用得著說嗎,無非就是私鹽太過猖獗。
有關于這方面,他倒也不是沒有想過,從官面上下手遏制,甚至于解決。
至于結果嘛!
五年死了四個巡鹽御史。
現在任上了這個估計也快不行了。
顯然效果是有的,畢竟要不是弄的那些鹽商肉疼,他們也不至于下這么狠的手,但效果有也有限,那些鹽商背后涉及的資產和勢力,實在是太龐大了。
龐大到他這皇帝都很難根除。
正因如此,當他知道丁云的所作所為,以及想要壟斷整個兵部訂單時,才會突發奇想的召見了她,并且還特地口頭給了不少許諾,希望借她擾亂局面。
這樣才能方便他渾水摸魚。
為接下來整頓整個鹽業做準備。
成功有效果最好,即便失敗了也無所謂,畢竟這只是他的一次嘗試,成功了對他絕對有好處,失敗了對他又沒有什么壞處,何樂而不為呢,不過一個商人罷了,巡鹽御史他都付出了好幾個。
又更何況區區一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