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石深之的母親,是在一個陽光刺眼的午后。
蘇離坐在車子后座,正瞇著眼睛閉目養神,車子緩慢的往家的方向行駛。
行駛到區的門口的時候,蘇離察覺到車子顛簸一下,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蘇離慢慢睜開了眼睛,“怎么回事?”
“姐,前面有人突然沖了出來。”
“你下去看看。”
司機還沒下車,對方突然就從車前竄到了車旁。
蘇離轉頭一看,喲,還是熟人呢。
這又是弄得哪一出?
“石阿姨,你怎么在這里呀?”蘇離屁股粘在軟墊上,沒動彈。只是眉頭往上挑,詫異的問了聲,“你是跟我媽媽約好了的嗎?”
石阿姨苦著臉,還未說話,身子便撲通一聲,拉著車門把手就朝蘇離給跪了下來。
“離,我,我這次是來找你的。”
蘇離:“是這樣的啊”
蘇離只是感慨了這么一句,卻沒打算開口問對方來找自己是干什么。
石深之的母親忐忑不安,又帶著些難為情,砰砰的,額頭就往地上撞。
蘇離一張臉,睫毛都沒眨一下,生生的承受住了對方的幾個響亮的磕頭。
蘇離懶洋洋的抬了下眼皮,不解的問道:“阿姨,你這是干什么呀,你這般可算是讓我折壽了,我媽要是知道,還不知道怎么說我呢你站起來好好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蘇離雖然這般說,但她的表情可沒有一點的變化。
“離,我知道這樣的請求真的很過分,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請你看在我是一個母親的份上,答應我這個過分的要求吧。”
蘇離:“阿姨,你也知道是過分的要求了,那我就不聽了。”
蘇離作勢要關上車門,但石深之的母親卻雙手死死的拉住不放手。
“離,求求你了。”
蘇離就呵呵了,現在車子被她攔著走不了。
蘇離擺弄著垂下來的發絲,無所謂的道:“那阿姨你給我講講吧。”
石阿姨眼里閃過一絲亮光,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離,你知道阿之的腎病已經到了后期,現在必須要換腎才能活命的。”
“嗯,阿姨,你們是錢不夠嗎?我還有三萬塊的零花錢,我拿給你吧。”
在蘇離看不見的地方,石深之的母親露出憤恨的目光。
三萬塊,是打發要飯的嗎?
蘇家這種家庭,幾十萬的錢,對他們來說不是菜一碟嘛。
不過這樣的話,石阿姨可不會說出口,就算阿之的病需要很多錢,她也不會要求對方給他們金錢支持。
要知道,兩家之間能建立起一定的交情,靠得是她的經營。有時候人情關系,比起金錢來更重要。
而現在她就更不會拿蘇家的錢了,畢竟比起錢,對方手里有比錢更重要的。
不過不去拿,不代表她不會感覺到憤恨跟嫉妒。
“不,離我不要你的錢我就是想要你幫幫阿之,只有你能幫他了。”
“現在捐贈的腎源排隊已經排到了好幾年以后了,我們也拖關系在黑市中找了,但是壓根沒找到合適的,我們怕怕啊怕阿之等不到了。”
石阿姨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讓人看著很不忍心,“離,你知道的,我跟你叔叔就只有阿之一個兒子,我們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蘇離撇了撇嘴角,“阿姨,你就講你想要我幫什么忙吧。”
蘇離的心里其實已經有了數,他們的要求不外乎就只有那一種可能。
不過也難為他們能說出口了,臉皮還是挺厚實的,前面的語言上鋪墊了這么多。
石深之的母親咬咬眼,狠著心就說了出口,“離,我們就求你給阿之捐一個腎吧。”
“我們查過了,一個人只需要一個腎就夠用了,還有一個就相當是多余的。只要你能答應我們,你有什么要求我們都能滿足,就算是要我們的命,我們也愿意的。”
蘇離:“阿姨,我要你們的命干什么呀。”對她分文不值,她拿來干什么呢。
石阿姨:“你跟阿之之間也有多年的交情,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你應該也不忍心看到他”
石深之的母親就差沒苦苦哀求了,不過也相差不多。
蘇離:“不過我很好奇,你們是怎么知道我能跟阿之配型成功的,你跟叔叔沒試過嗎?你們有血緣關系,應當比我更合適才是。”
蘇離的話說的石阿姨渾身僵硬,她只能強撐著底氣說道:“阿之的爸爸身體不好,他他是我們家的頂梁柱,他不能有事的。而我,我,我還沒去檢查過。”
石深之母親的聲音越說越低。
她其實也很害怕的,她不敢提出要去檢查配型這種話。她也很害怕啊,畢竟是活生生的割開身體,把一個器官取出來。
這種隱秘的心思,讓她不敢面對別人的目光。
“是這樣啊,那你這些話跟我爸媽說過嗎?”
“沒,沒有”石深之的媽媽繃緊著身子,一顆心像是被人緊緊的揪住一般。
她雙手緊攥在一起,語氣中懇求越發濃厚,“離,我求求你,這件事不要跟你爸媽說好嗎?”
“同樣是做父母的,他們肯定不會希望你但是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
人要無恥起來,至賤無敵。
蘇離歪著腦袋,還想聽聽,這位阿姨還能說出怎么樣無恥的話來。
“你千萬別跟你爸媽說好嗎?他們肯定不會同意的。”
石深之的母親見蘇離久久不見聲響,再三強調道。
蘇離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她不由的出聲道:“既然你知道我爸媽也是為人父母,那你怎么忍心叫他們難受,而且我為人子女,一身血肉都是父母所贈予的,沒有經過他們的同意,我又怎能敢隨意傷害。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蘇離一本正經的說起教來,更是拽起了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