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宋先河是聰明的,而且膽子很大,他們村兒絕大部分人都比不上,只能在外面做做零活散工,一個月能拐到兩三個已經算是極不錯的了。還不能總是在一個地方干,失蹤兒童多了,會引起相關部門的注意的,要謹慎。
宋先河就不一樣。
經銷商。
他已經不需要親自出馬冒著風險當大灰狼了,只需要坐在舒適的辦公室里,喝著涼茶,吹著空調,無聊時跟醫務室的小章談談感情互動一番,自然就有大把大把的貨源送上門,轉一個手,那利潤扣除各層面分掉的,還能有好幾倍。
嗯,還獲得了好人卡一枚。
愛心福利院可不像是別的很多孤兒院收留孤兒時非常嚴苛,有病的不收,有父母的不收,拿著國家的補貼,死板的守著關卡。他這里,只要是沒人要的孩子都行,有些人從外面打聽到,還專程把那些無家可歸的嬰兒送過來。
多好!
誰那么多閑心會再來回訪呢。
再說,福利院可不是黑心屠宰場,并非所有的孩子都會送到城中村去。偶爾會有想要收養小孩的夫婦過來,他們會把那些耗費心力又花錢多還特別吵鬧不休的嬰兒抱出來,讓選。這么小,一點用都沒有,就先把這部分處理掉。
當就是做給人看的。
畢竟是個福利院嘛,總是進沒有出的,周圍的人都會懷疑。
有時候相關部門也會下來檢查。
做戲就要做全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能分得清楚呀。
這種事,被查出來要掉腦袋的。
還有另一部分健康的但又不是嬰兒的小孩子,可能會被收養,但大多數都會被送到另一個地方開始另一段人生旅程。
宋先河躺在椅子上瞇起眼睛,想他這短短的幾年里,福利院已經來過許多人了呀。來來去去,只有他,不動如山。
他想過了,等再干幾年,實在干不動了就退休,回老家去。
過田園生活。
院子里的大槐樹上的知了沒命的大叫著,明明應該是很煩的,他卻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風輕輕的吹著,帶著一絲涼意,現在正是夏天,很熱的時候,吹風也是吹的熱風。
唉,不管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還做了個夢。
夢里是一間簡陋但被燈光照得雪亮的房子,中間擺著一個極寬敞的不銹鋼做成的臺子,銀白銀白的,散發著寒光。
他記得這是城中村的那個地下室。
就看到手術臺前站了兩個人,一個中年瘦削,一個愣頭青,身上都穿著白色的圍裙,手邊各放著冷光閃閃的刀具。
而在臺上已經不知何時躺了個小孩兒了,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裙子,頭上扎著個大大的蝴蝶結,只是臉色看起來蒼白毫無血色像是營養不足的樣子。
從他的這個方向看過去,小女孩放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動了下。
是活的!
宋先河很容易就得出這個結論了。
他從黑市里花重金買到的方子配成的藥,只要喝了,渾身就會失去力氣,但意識卻是清晰的,不光能感受到身體筋脈血管慢慢碎掉帶來的巨大痛苦,還知道這發生的一切。
那藥真的很神。
一般情況下,在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痛苦后,全身的細胞基本已經壞死,被放到手術臺上時的狀態是處于瀕死的。
可這個,明顯還有意識。
就說明下午喂的藥劑量是不夠的。
慘了。
果不其然,在愣頭青拿著刀干脆利落的劃開女童的肚子時,她突然劇烈的反抗起來,手腳亂動,一雙大大的眼睛里裝滿了驚恐的淚水,“我好痛,我好痛,痛死我了!”
但并沒有得到半分同情。
只見愣頭青目光閃過一道狠戾,隨手準確的抓住旁邊一把尖刀,快速的朝女童的心臟刺去,女童的眼睛瞬間睜大。
失去了光彩。
不過她的嘴巴還在輕輕的動著,像是在說什么,最后勾起。
身下的手術臺上滿是鮮血。
中年男人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這次你做得很不錯。”
之后愣頭青手法嫻熟的從女童的腹部取出了兩個鮮紅的腰子。
而第三視角觀看的宋先河卻渾身顫抖驚懼不已。
他看見那個躺在手術臺上睜大雙眼像一個破布娃娃的女童突然轉動了下眼珠,然后細嫩的脖子木偶一般慢慢的扭過來,他甚至聽到骨頭咔咔摩擦的聲音,只見那女童的嘴角弧度扯大,笑容僵硬詭異,從她鮮紅的嘴巴里發出一陣刺耳的嬉笑聲,清脆,但又說不出的陰冷,仿佛來自地獄。
“嘻嘻~好疼呀~我的肚子好疼呀~”
聲音猛地一轉,“詛咒你們!詛咒你們!都要死!都要死!”
不絕于耳。
宋先河用力的捂住耳朵,他搖著頭,口中喃喃念道,“別找我,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殺你的,不是。”
他已經不去想為什么會到這個鬼地方來了,只想快點離開。
但卻驚恐的發現他根本就動不了,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看著手術臺的方向,連閉上眼睛這么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只見原本躺著的女童慢慢的坐起身,她扭了扭脖子,歪著腦袋,似乎很好奇的在看愣頭青從她的肚子里掏出什么。
愣頭青完全不知道。
他十分專注的在女童的肚子里尋找著,一雙手上滿是鮮血。
女童勾起嘴唇,她放在身側的手拐了幾下,然后朝著愣頭青的腹部慢慢的探過去,那原本細嫩的指甲不知何時變得尖銳發黑,很輕易的抓破了愣頭青的腹部,伸了進去。
學著愣頭青的動作,攪和。
宋先河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他看著女童撕扯著愣頭青的腹部,把里面的腸子全部都掏出來,再一個個的挖出內臟,整齊的排列在泛著冰冷光澤的手術臺上。
那些內臟竟不是紅的。
黢黑。
宋先河:……
呵,是寓意黑心肝嗎?就看到女童的腦袋機械的轉向他,殷紅的嘴唇詭異的微笑,耳旁仿佛傳來一個遙遠冰冷的聲音。
“下一個,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