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根一陣頭暈,卻還強撐著笑臉來安慰思如,“小海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思如沒說話。
她臉很沉。
如此,已經能確定姜海隨時都可能遭遇危險。
危及生命。
何帆把事情發生的經過說了,他其實也很懵。
表達得很模糊。
半個小時后,護士在辦公室門口喊了聲,“姜海的家屬在不在?來把他推到病房去。”
王貴根忙大聲應道:“在,在!”
護士:“這里是醫院,請保持安靜,不要大聲喧嘩。”
王貴根:……
反正點頭肯定沒錯。
“護士,姜海傷得重不重,需不需要動手術?”
在他看來,手術就是最后的辦法了。
護士看了他一眼,說道,“目前來看是沒多大問題的,但就具體情況還是要問醫生。”
畢竟她只是個護士。
專業護理。
思如跟在后面,一句話沒說。
寬敞的辦公室里,辦公桌后坐著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大概四十來歲,戴著副眼鏡。
后面是拉開的藍色簾子,擺著一張病床。
姜海躺在上面。
這只是個小縣城的醫院,各種設備配置都不如大醫院專業。
“小海!”
王貴根忙跑過去:“你怎么樣了?痛不痛?”
姜海是醒的。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虛弱疲憊的笑,有劫后重生的慶幸,也有對未來迷途的恐懼跟不安。
“還好。”
看向思如,“媽。”那聲音委屈十足。
醫生喊道:“你們是姜海的家人?先過來一趟。”
王貴根忙拉著思如坐到桌邊的椅子上,急切的問道,“醫生,我家小海身體有沒有事呀?”
瞧瞧那頭,纏著厚厚的繃帶。
醫生低頭翻了翻病例:“姜海身體多處擦傷,但并不嚴重,關鍵是在他頭部,有骨頭碎裂的跡象,目前尚不清楚是否有腦震蕩,主要住院觀察。另外,他背后的燒傷也要及時換藥,左腿的輕微骨折暫時最好不要移動。”
生命危險沒有。
王貴根松了口氣,“醫生,你一定要把他治好,開最好的藥,孩子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錢財乃身外之物。
再說,也不窮了。
醫生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放心,治病救人是我們的職責。現在你們跟護士去病房吧。”
“好,好。”
王貴根連連點頭。
聽到姜海沒事,他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地了。
病房里。
姜海打著點滴。
他努力的回憶,但無奈搖頭,“媽,我覺得這只是次意外。”
思如:“之前發生的事,也都是些意外。”
姜海:……
突然瞳孔一縮,“媽,你說我是不是被死神盯上了。”
有一部很有名的電影系列,原定列在死亡名單上的幾個人意外逃脫了,卻因此惹怒了死神,遭到死神的追殺。
最后都死了。
死神是不可能放過該死的人的。
姜海眼睛倏然睜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
他早就已經死掉了。
可是,是什么時候?
陷入驚恐害怕中的姜海此時腦子里一片空白。
很快,警察那邊就有結果了。
根本對出事車輛殘骸的檢查以及對駕校的調查,認定此次事故是由教練車老化所致的。
太老了。
零件早就超出負荷。
駕校為了追求最大的利益,并沒有按照規定升級車輛,而是去舊車市場低價收購舊車。
沒錯。
就是那些本該被淘汰的。
抱著僥幸的心理,沒想到居然會出這么大的事。
可怕!
幸好當時車里沒人。
駕校遭警告,還罰了一大筆錢,還要賠償包括師傅在內的三個人的醫藥費,以及即將面對無數學員退款的要求。
教練跟何帆只是皮外傷,擦點藥很快就好了。
姜海得留院觀察。
主要是不確定他額頭撞那一下有沒有造成腦震蕩。
大難不死,死亡繼續。
王貴根專門去農村買了土雞,又去藥鋪抓了補藥一起燉,思如則寸步不離的守著倒霉兒子。
倒要看看那不死心的是個什么東西!
“媽,我想喝水。”
姜海低著玩著手機說道。
思如:“等著。”
開水瓶就放在病床下,她提了下,發現空了。
才想起早上倒了洗臉。
“等會兒,我去開水房接水,馬上就回來。”
“哦。”
思如就走了。
開水房人很多,又要等著燒水,她神情有些不耐,好不容易打好開水回到病房,剛好遇到掛了點滴出來的護士。
“盯著點兒,一瓶掛完,就喊我。”她說道。
思如:“好。”
隨后彎腰倒水,遞給姜海的時候下意識往掛瓶看了眼。
貌似跟昨天掛的不一樣。
就問姜海,“你記得咱要掛的是哪幾樣嗎?”
姜海就皺著眉頭想了想,“有葡萄糖、生理鹽水……”
思如看著輸液管里正慢慢滴下的不知名的液體,抿緊嘴唇,在調控速度的滑輪處滑了下。
姜海:……
“媽,你咋把輸液關了呢?”
思如神情凝重,“等會兒,我去找醫生來看看。”
姜海睜大眼睛,難道是……忍不住渾身發抖。
都快哭出來了。
思如快步的走到醫生辦公室,敲門,然后才推門進去。
辦公桌前還有個病人。
但思如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醫生,我兒子輸的液好像有點不對勁,你快去看看。”
戴著眼鏡的醫生:……
不緊不慢,“不對勁?有什么不對勁的?”
你一農村老太婆還能看得出了。
思如:“是藥不對,跟昨天輸的液不一樣。”
醫生沒理。
慢條斯理的跟病人說了些注意事項飲食禁忌,見思如還在,透明的玻片后眼里閃過幾分不耐煩。
“走吧。”
畢竟要真是出了事,他也難逃責任。
不過,私心里覺得是老太婆杞人憂天了。
兩人就去。
才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里面傳出爭吵的聲音。
是姜海跟護士。
思如忙走進去,“咋個了?”
姜海很委屈,指著護士就告狀,“她非要給我輸,明明我都說了等醫生來看了再說的。”
護士狠狠的瞪他一眼,“難道我還能搞錯。”
姜海撇嘴。
那可說不準。
醫生是不耐煩處理護士跟病人的矛盾的,他走到病床前,抬手撥弄架子上掛著的輸液袋跟瓶子,在看到其中某一樣時瞳孔一縮。
指著,手都在發抖,聲音里充滿憤怒恐懼。
“這,這是誰去拿的藥!單子呢?藥品清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