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素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做什么？”
革思一臉復雜道：“你知道自己的空間是天瀾之巔的預備役嗎？”
出乎意料的是，葉素點了點頭道：“當然知道啊。一旦天瀾之巔因為外界種種毀滅，我就可以攜帶殘余的世界本源進入空間。自此之后，我的空間就會取代天瀾之巔。”
革思沒想到葉素知道，其他人……句息和艾依是知道的，也就是羅愛一臉莫名。
“然后，你的地位將會被前所未有的拔高，到時你不但是神樹，還會成為相當于大道一樣的存在。甚至只要你想，我們這些神靈也只能徹徹底底地變成新世界的養分，沒有任何掙扎的余地。當然，大道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祂要么被碾碎成渣，最好也不過是被你吞噬。”革思幽幽道。
聞言，葉素呆住了，“你看到的未來是這樣的？”
句息和羅愛也忍不住面露驚悚。
反倒是艾依，她怔愣之余不由笑了。
“當然不是。”革思道：“但是也相差不遠吧。我看到的未來里，你并沒有大道那樣的野心，也并不想拿神靈開刀，可是新世界卻是真切需要能量，即便你極力阻止，但也只是拖延了一下時間。最終，我們這些神靈還是成為了新世界的祭品。而你，在句息消亡之后，也選擇了沉睡，不再醒來。”
聞言，在場諸人的臉色都變了。
“可是我跟句息是靈魂伴侶，他若是消亡，按說我也無法獨存。”葉素皺眉。
“那只是普通情況，當你獲得了崇高的地位和威能之后，靈魂契約已經無法束縛你了。”頓了頓，革思表情復雜，帶著些許同情道：“便是你想死，也會死不了。”
“那大道呢？”艾依問道：“大道又是怎么樣的下場？”
“大道被命運之輪碾碎成渣了。”革思道：“葉素本來有機會將大道吞噬，但她放棄了。而大道被碾碎成渣之后投生成了萬千生靈——我是指那些渾渾噩噩的普通動物和植物。”
“但大道的意識卻保留了下來，于命運之河中眼睜睜看著自己成為天地中最低等的存在，絲毫沒有反抗命運的機會，最終幾近癲狂卻不得解脫。”
羅愛久久回不了神，“銘歌大神……真心恨。”
句息已經將葉素抱到了懷里，看著她蒼白的面容和眼底的茫然，不由心疼道：“沒事，別怕，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雖然這樣說，但他卻清楚自己的話有多無力。
真到了那地步，自己恐怕就身不由己了。
否則若是自己有選擇的話，又怎么舍得留下葉素一個人？
艾依的表情卻是徹底沉寂了下去。
也就是說，若是什么都不做，葉素會成為第二個自己對嗎？
那她呢？葉素作為神樹好歹還能沉睡，那她能怎么樣呢？沒有了葉素，甚至沒有了句息這些熟面孔，作為一個不老不死的人類，自己活在天地間，有什么意思？
但是大道的下場真心讓人覺得爽，只是想到那個畫面，她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可是……自己真的能夠放任這一切發生嗎？
若是那樣，自己固然能為都古報仇，但是……她和都古，恐怕要真的生死相隔了。
艾依并沒有問革思自己的未來，因為并沒有詢問的意義。
自打這天之后，艾依就消失了，葉素對此擔心不已，而句息三人……他們對視一眼，卻什么都沒有說。
若說有誰有可能改變那個未來，毋庸置疑是艾依，但是……想也知道，大道那樣的下場，她恐怕是樂于見成的。
葉素不清楚嗎？
她清楚的，同時也能夠理解她。所以，她從不曾想過去要求她犧牲自己。
那不是艾依的義務。
哪怕艾依對自己的性命不上心，但在葉素眼里，她的生命也是非常珍貴的，沒有人有資格去要求她犧牲。
羅愛和革思沒有動這個心思，只是他們覺得艾依那樣的人，是沒有辦法勉強的。
而句息，他則是動了跟葉素逃往小世界的心思。
然而葉素如今是神樹，她固然能夠離開，但她的根系卻離不開，即便一時逃離了，今后惡之花的果實裹挾著眾生之魂進入她的空間……她一樣什么都阻止不了。
最終，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早知道……我不該讓你到天瀾之巔來的，我該拋棄這里的一切陪你待在小世界的。”句息后悔極了。
他不怕死，但他怕留下葉素一個人。
想到革思說的未來，句息只覺得整顆心都被人捅得鮮血淋漓，痛到窒息。
相較而言，葉素反而比他看得開。
“沒關系，我們已經相知相守了很多輩子，將來即便……反正我也沉睡了，什么都感覺不到。”
句息卻一點也沒有辦法釋懷，他道：“我若真的……你就把孩子生下來，至少有孩子陪你……”
剩下的話，他說不出來了。
凡世中，很多失去伴侶的女人都將孩子當做支撐活下去，最后活得有滋有味，但是他知道葉素不行的。
她或許也能活得有滋有味，但那只是外人看來，他不在，她的心都空了，連笑也不真了。
就如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沒有葉素的人生，沒了她，塵世于他已經沒有留戀。
即便是孩子……
葉素嘆氣，別看她這會說得輕松，但是真到了失去句息的那一刻，她也不敢保證自己真的會有現在這樣的豁達。
“也不知道艾依去哪了……”葉素有些擔心道。
雖然艾依不老不死，但是卻不代表她不會受到傷害。
句息表情淡淡，說實話，他是很想要艾依犧牲一下的，他跟她本來就談不上交情。
反正那女人早就不想活了，她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早已經沒有了意義，既然如此……
可惜了，葉素不會允許他這樣做的。
而且艾依逃得太快，他即便想做什么也不行了。
葉素靠在句息懷中本已經半夢半醒，卻驀地睜開了眼睛，“不好了！”
“怎么了？”句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