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初一時沒有頭緒,卻牢記委托人提出的一句要求:讓兒媳在家受盡折辱,為秦勇當牛做馬生兒育女,一輩子不得安生。
委托人不值得同情,這兒媳也是個心狠之人。
可是委托者既然想讓李氏留在秦家心甘情愿的生兒育女,就必然不能將她轟走拆散兒子的姻緣,況且真的拆散了兒子,沒譜反倒成全了李氏和閑王,她的主線任務是拆cp,這個cp肯定指的不是李氏和秦勇。
許是天性敏銳,錦初潛意識的感覺到為委托者逆襲不是代替委托者過活,所以不能為了留住李氏貿然改變委托者的性格,如果是她,也不希望一個完全不同于自己的人來替代她過屬于自己的人生。
但委托者實在太過刁鉆,若是導致李氏怨氣太大,難保以后不找機會跟范氏母子同歸于盡。
想了想,她低頭看了眼清水里自己的倒影,正是一張有些消瘦的干巴老臉,兩條細眉上挑,若在年輕時,倒是有股俏麗干練的味道,老了之后只是平添了幾絲厲色,看起來很不好相處。錦初從心底推翻了走慈祥范改變范氏的風格,改變太大,也會令人生疑,她鼻子冷哼出聲,一把推開了搭在浴桶上的手臂。
只聽哐當一聲,李氏從小木凳上跌落,她雙目懵懂,睡得迷迷糊糊,一邊揉腰一邊齜牙咧嘴的倒吸涼氣。
“讓你給老娘不時的倒熱水溫著桶,你倒好,睡得跟豬一樣死沉。睡睡睡,成天就知道養膘,但凡能生個一兒半女的,老娘也養的起你,不下蛋的母雞,你還好意思睡,偷懶偷出個漢子來,看老娘不活劈了你這個小賤婦的……”一溜煙的潑婦罵連磕巴都沒打的脫口而出,錦初越罵腎上腺素越激蕩,臉頰通紅,完全不是興奮的,而是被羞的情不自禁的臉紅。
這輩子她都沒罵人罵的那么難聽過。
這時候李氏剛進家門不到兩年,離事發還有不到一年的光景,對范氏的畏懼和埋怨大于憤恨,被這么一罵也顧不得屁股摔得疼了,下意識的將自己縮成一團哆哆嗦嗦的,看樣子連罵的什么都沒在意,只是被兇的抬不起頭,本能的感到害怕。
錦初抿抿嘴,將含在喉嚨里的臟話硬生生吞了回去,任誰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嚇得灰頭土臉小臉煞白,都會產生幾分憐憫。她尷尬的泡在浴桶里,總感覺自己欺負了一個柔弱無辜的孩子,正好這時門外敲門聲響起,她吐口氣,瞪著李氏喝道,“沒眼力見的,還不開門,問問你男人有啥事!”
許是聽到范氏的罵聲,秦勇不停的敲門,嘴里還喊著,“娘,熱水來了,我看灶上燒的水,是蓮給娘燒的吧?我怕娘著急,就給抬過來了。”
李氏猛地抬頭,看得出對秦勇能及時解圍松了口氣,剛想起身,卻聽旁邊一聲咳嗽,老太太冷哼道:“哪里是怕老娘著急,是怕老娘為難你媳婦!說的好聽,這水是替你媳婦燒的吧!你們兩口子就是糊弄我老太婆,滾滾滾,都滾,老娘不洗了。”
錦初的聲音不小,讓門外的秦勇傻笑兩聲,而李氏則是羞紅了臉,垂頭不敢言語。
以前范氏總以為兒子是向著自己的,所以每回都趾高氣昂的夸贊兒子貶低兒媳,到讓李氏越發的怨恨起秦勇,認為他并不體諒自己,只會孝順老母,現在錦初就要將話音挑明,讓李氏明明白白的知道秦勇為了她做出的努力。
“蓮,快出來,別耽擱了娘換衣裳。”
秦勇知道老太太愛作愛聽好話,所以順著順習慣了,要是往常聽見秦勇這般言行,李氏絕不會往自己身上想,而今則是勾唇抿笑羞澀不已的看了看范氏。
錦初故作嫌惡的擺擺手,“出去,出去,成天就知道心疼媳婦,趕緊滾出去,別在老娘面前晃眼前花。”
李氏得了信,迫不及待的出了門,之后兩個小夫妻對視一眼,甜甜蜜蜜的噗嗤笑出了聲。
不僅李氏和秦勇徹底松口氣,錦初亦然。
她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將水擦干,披了粗布衣裳一邊坐到床上一邊暗中問著黑貓系統,
錦初頷首,這時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在問什么,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范氏的作息很標準,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就醒了,她的腦袋還有些嗡嗡的疼,卻再也睡不著了。
門外傳來稀稀疏疏的勞作聲,她扒開窗戶,看見旁側的土坯房里一道瘦小的身影正窩在灶臺前燒著火。
錦初氣沉丹田,隔屋罵道:“大早上起來的,做什么妖,還讓不讓人睡了,滾回去睡覺,怨不得你那身子骨不中用,害的老娘沒有孫子抱……”又是罵不絕口,讓灶臺前的小婦人嚇得丟下柴火,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站在廚房門邊上局促不安的搓著手。
挑水進院的秦勇聽著熟悉的罵人聲忙不迭的放下水桶,跑到了廚房門口,打斷了范氏的臟口大聲詢問道:“蓮,你怎么惹著咱娘生氣了,看把娘氣的,我不是說了你笨手笨腳的有什么活計等著我回來干嗎!”秦勇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李氏,透出的關切神情讓臉色不好的李氏一下子又羞紅了臉。
她咬著唇瓣輕輕捶打了一下秦勇的胳膊,無聲的搖搖頭,黯然的悄聲說:“娘說不讓那么早起,怕害了身子影響我生娃。”
秦勇眼一亮,難掩愉悅,“娘真這么說?”
李氏不滿的瞅他一眼,聲音中帶著埋怨,破天荒開口質問道:“你是不是也嫌棄我不能生娃?”之前她被范氏磋磨的,一上床就能歪頭睡著,偶爾和秦勇歡好也沒有過什么溝通,此時貿然一語,她自己都有些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