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魯云道商行船,進岸,拋錨!”
碼頭的戶部旗手揮舞旗幟,勒令按規矩秩序排列入碼頭。
一艘艘輪著靠岸,一艘艘飛快搜查。
飛快?不是目標,當然飛快搜查,以能快速輪到真正的目標。
“估計這一路上雖不動手,卻也把我這艘船的船號給查清了。”秦魚冷眼瞧著戶部的人做戲,也察覺到這碼頭蕓蕓叢叢的人里面有兩三個目光銳利的鎖定了她。
就等著她靠岸了。
秦魚轉身進船艙,對趙媽媽跟葉柔說,“碼頭有戶部巡檢,沖著我來的。”
兩人一驚,趙媽媽是純粹的驚惶,葉柔卻在想,到底是什么樣大的人物,又是多大的目標,才讓戶部都為之驅使來搜查呢?
船上就這么點人
是隔壁屋里那個人?
趙媽媽有些慌:“那那我們是出去還是在這里?”
“在這里,他們進不來。”
秦魚拿了面具,指尖摩挲,淡淡道:“只是到時候恐怕所有人都會把你們當成我的女眷,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
頓了下,她看向葉柔,“人生了嘴巴,也就兩個用處,其一在表達自己,其二在編排他人,強大優秀的多在其一,平庸無能的多在其二,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些其二之人煩心,不過等今日事畢,也沒什么人能到你跟前說三道四了。”
她說得話不短,說完就出去了,趙媽媽是粗人,但也品味出其中幾分庇護的體貼,這讓她感覺萬分復雜。
葉柔也是。
一個人怎么會變化這么大呢。
那夜的男人,卑鄙,狡詐,猥瑣,得意,那些污言穢語讓她想起來都覺得厭惡十分,可就算是一樣的臉龐,刨除她對他之前的偏見跟怨恨,后者自觀音廟相識就不曾再露出那樣的惡劣品質。
洗心革面了?
葉柔覺得腦袋有些疼,不再多想,但也聽到外面碼頭的呼喊。
好像輪到他們這艘船了。
“靠岸!”戶部的人聲音比之前大一些,隨身帶來的一列百人護衛也都凜然了幾分,他們有些緊張跟肅穆,好像準備好了要動手一樣。
船上的船工自然不敢違背,就在船只即將靠岸,距離岸邊拋錨之地也就五六米的時候
“主顧,戶部的人喊了,我們先行靠岸否?”
船工見到老板出來,按例詢問。
“靠吧。”
秦魚走出來了,左手指尖勾著面具,右手抵著腰上的長劍,她走到甲板上,腳下一點就跳到了船頭尖端。
因為體型修長纖細,錦衣越發顯得清越顯俊,倒也無關外貌,只在氣質。
此人的氣質,半江湖,瀟灑,半朝堂,清貴。
但她的下句話打破了這種清雅柔和的氣質。
“但他們的人不能上來。”
船工們一愣,緊接著大驚失色!
戶部來的周正是四品官,在偌大的帝都不算什么,但戶部權勢大,他年紀不大,背后有家族聯姻跟上司撐腰,按理說是很有底氣的,但今日不太一樣,對上秦魚的時候,瞧到她左手指尖勾著的面具。
周正目光一閃,聲音渾厚低沉:“來者何人?!既聽傳喚,速速靠岸接受審查!若是敢頑拒,便是不軌違法之徒,在我帝都可是要被緝拿問罪的!重者就地處斬!”
船工們嚇壞了,怕被一起問斬,但秦魚泰然自若,只把手指上勾著的面具漫不經心戴到臉上,然后手指敲了下面具殼,“戶部掌天下錢糧,商運流通,便是對江湖之事也熟悉,消息靈通得很,否則也不會察覺今日入碼頭的諸多船只之中有忤逆違法之徒,那你該認識這個面具吧。”
周正當然認得,事實上,就算沒有這面具,他也知道眼前人是誰。
區區采花賊,若是獸瓶山狩獵之前,他是萬萬不會放在眼里的,可現在不一樣了,人家不僅救駕,還是
“小魚公子?自然認得。”
周正態度從容,叫出秦魚的名號,但也有轉折。
“小魚公子剛救圣駕,也授我朝廷五品輕都少尉官職,你我也算是同僚,莫非小魚公子是想為難我嗎?”
周正笑瞇瞇的,軟硬兼備——軟在態度,硬在一百護衛紛紛拔刀。
刀刃可見。
秦魚瞇起眼,手指撫著干將劍柄。
“小魚公子?”
帝都碼頭來往船只太多了,自戶部忽然封碼頭徹查的時候,便是商旅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何況來往船只中有不少權貴。
當然,也有不在朝野但名望很高的世家。
包抄的碼頭內有三艘船是比較特殊的。
“她是小魚公子?媽的,那個采花賊!靠!”秦魚沒在意,但一路上一直都有兩艘船跟著。
不就是那兩侯府公子嗎,因為不知道秦魚來歷,又不甘心吃癟,就一路跟著,想看看她到底是哪邊的人,敢那么囂張。
現在是知道了。
有救駕之恩熱乎著,他們倒也不敢動手,但看到戶部的人跟她對上,兩個公子又來勁兒了,都跑到甲板上等著看秦魚找死。
他們興致沖沖,高聲取笑秦魚,得意得很。
他們有背景,也不怕周正找他們麻煩,左右是紈绔,自有紈绔被寬容的地方,然而他們也忽被管家扯了袖子。
干嘛干嘛,老子開心著呢!
“公子,公子,看后面!”
后面怎么了?
侯府公子往后一看,看到了有三艘船也被官船包圍了,船體低調,人也低調,然而問題在于他們的管家認得他們。
侯府公子瞧到中間那艘船甲板前面站著的男子,他愣了下,“這誰?”
管家:“”
說你是紈绔,你還真一點眼力跟腦子都不長啊!這個人去年在宮宴上可是聲勢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