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笑容溫柔清新,左手抵著臉頰,右手掌心微微壓了下桌面,在丹藥囊袋被第五刀翎收走后,她手掌挪到方有容面前。
“方師姐有興趣買點陣法嗎?”
方有容一愣,正收了丹藥默算分配丹藥名額的第五刀翎聞言抬眸看來,俊冷瞳孔里微光一粲。
這個師妹好像有點高深莫測了。
“那得看青丘師妹有沒有興趣讓我越發領略你的全才。”方有容猜測秦魚還是個陣法師。
渠道什么的,他們的邏輯并不往這方面走。
想象無限尺度,以妖孽來算。
一如別人看待他們,他們也將眼前小師妹列為同等人。
一個低矮小方桌四四方方,坐了三人。
第五刀翎對面,方有容左邊。
秦魚翻開扣著桌面的手掌,露出下面的精致小陣盤。
“庫存十個,攻幻雙陣,一樣是小極品專一特效陣法,一樣五折。”
他們的分配計劃是分五組。
五組,每一組各配雙陣,一攻一幻,皆適宜在最短時間內幻住對方并最大限度攻擊增幅擊殺對方——防御是次要的,因為他們修為低于對方,若是爆發襲殺,自然要走隱匿暗殺路線,一擊不中必須撤退,不能硬抗對方攻擊,否則必死。
是以,攻幻雙陣是這次他們的暗殺計劃最大利益化的配置。
這是偶然嗎?不,顯然是面前小師妹謀算后給予的配置。
兩人一眼看穿,深深看了秦魚。
“八折,十一萬中品靈石。”
錢貨兩清,收入二十萬中品靈石,扣掉成本,血賺十五萬。
完美!
這是一筆大買賣,愣是在一群酒鬼尸橫一片的雪山木屋小方桌上達成了。
秦魚內心還是十分愉悅的,瞧著兩人也笑瞇瞇的,因帶著醉意,那雙眸子在爐火光暈中越顯清美柔媚。
兩個龍頭大目前吧,對這個女人僅限于“能力”方面的另眼相看。
對于對方的品格心性,他們并不會妄加判斷,所以單從此時這么驚鴻一瞥的話。
他們忽覺得這位小師妹挺好看的。
風韻神骨潤色于皮囊。
但他們都很快收回目光,淡定從容。
美人,見多了。
世間美色哪比得上天地之道。
交易完事兒了,這里不能洗洗,但也能睡覺了。
秦魚伸手拽了那邊趴著跟小豬一樣醉醺醺哼哼的嬌嬌,把他摟在懷里當做抱枕。
酒醉之意上來,她犯困。
正要躺下
忽然,她清醒了。
邊上的方有容跟第五刀翎也都側頭看向窗外。
窗外有術。
秦魚起身,推開門,外面的風雪進不來,但她走出去就能感覺到天地之間的浩瀚跟茫茫雪山的蒼冷。
已是深夜,滿目蒼穹盡星辰,白雪皚皚入鏡,一片光寒。
如此明亮。
但在這明亮之中,前方高聳的雪山峭壁之上為一道遠道而來的劍光速切刻寫。
活生生寫出了巨大的三個字。
歸,吃藥。
秦魚:“”
我特么眼都要瞎了。
本來有些困意,醉意迷蒙的秦魚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下眼睛,再看了下。
臥槽!孤塵這大佬真的是要屌炸天啊!
后面出的大龍頭大概也被震到了。
齊齊看向秦魚。
那眼神比得知她煉丹做陣還深刻一些。
秦魚有些尷尬,撫了下冰涼的脖子,回眸對兩人道:“我怕是得回去了。”
兩人也沒阻止,秦魚回去撈起嬌嬌,正要走,卻見湛藍已醒來。
也不知是何時醒來的,也不知她是否了然之前發生了什么。
“要回了么?”
“嗯,你在這邊多待回,別折騰了。”
秦魚說罷,抱著嬌嬌出去,正要走,卻見湛藍出來送別。
“這么儀式的么?”秦魚失笑,卻見湛藍抬手,袖口微蕩,帶著幾分酒意的清軟姑娘指尖勾著一壺酒。
“你似對這類酒鐘愛幾分,我偷偷藏了一壺,這怕是我第一次偷東西了。”
頓了下,湛藍扶著柱子,看向方有容兩人,喃喃:“師兄師姐可怪罪?”
兩人不置可否,都無聲進了屋。
屋外,天地寂靜,湛藍別過臉,看向秦魚,并不多言,只淺笑著要目送秦魚離去。
秦魚才抱著走到懸崖邊上,冷風來,回風飄雪,她沒走,只是轉身了。
“天生是個好姑娘,不善撒謊,不要為難。”
湛藍一怔,后失笑,又苦笑,緊接著,這種笑帶了幾分難以控制的悲傷。
她的眼角猩紅,壓抑了方寸,克制了殤意。
“好么,又讓青丘你看出來了。”
“其實,修道百年,我并非舍不得這日月光輝,也非離不得這長生大道。我只是只是舍不得這里吧。”
她扶著柱子,斜靠著,體態無力,面色素白,一雙眸子雋入了月光雪色,像是要留住這無暇光塵。
“我不知道日后還去哪找到這樣冷卻這樣好看的雪山了。”
秦魚略偏頭,瞧了一眼,道:“山永遠不會走,走的永遠是人,你舍不得離它,又怎知道它也想留你?”
這種說法委實溫柔。
湛藍懂,只是
道基已損,未來已毀,縱然無闕絕對會繼續留著她,保她一世安穩,甚至會竭力修復她的損傷,這是之前她的師尊跟幾個峰主一致表態的事情。
但她自己做不到吧。
“其實,我只是想送你一程,別無其他。”湛藍忽斂了悵然之意,粲然一笑。
秦魚頷首,“我知道,那你想過沒有,明明順著你的謊言,讓你于風雪中送我一層,來日你悄然末于凡塵,做那世間一凡人,從此不相見,盡緣分。”
“這是順你的心。”
“可我為何非要說破?”
“非我賣弄我的聰明,而是想讓你明白”
單手抱著嬌嬌,騰出一只手來,剛好一卷風雪來,秦魚探手入其中,雪花繞于指骨皮肉,涼于指尖。
“這天地山河何其美,但越浩瀚越兇險,越是壯美無邊。”
“風雪有涼,赤焰有灼,星辰與光同塵,朝陽與冷月更替擦邊才有天地萬丈霞光。”
“道,如履薄冰,不可預知兇險。”
“這條路不是誰都可以走的。”
湛藍被震撼到了,久久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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