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爺們呢?”
安寧問趙氏。
趙氏指指外頭:“自然是去買裝裹衣服和棺木了,我們手上沒有東西,怎么給娘梳洗換裝。”
安寧看著趙氏,微微瞇了一下眼睛又抬腳踢了她一下:“且等著。”
她從內室出來,就對蕭松幾個道:“去把院中以及各屋里但凡是紅色的物件都收起來,另外,院中掛些白布,門外掛白幡。”
這些孩子們聽了安寧的吩咐都趕緊行動起來。
安寧又對魏氏道:“去把你們兩房的孩子叫過來,他們的親奶奶沒了,一個都不過來守著,像什么樣子。”
魏氏見趙氏挨了打,這會兒也不敢和安寧犟,爬起來就去找大房二房的幾個孩子。
片刻功夫,魏氏就帶著蕭恩、蕭惠、蕭銘以及蕭錦和蕭晗進來。
蕭元看了看幾個孩子,那幾個孩子嚇的一個個縮頭縮手的,就跟鵪鶉一樣。
“里頭跪著去。”
蕭元指指里屋。
可這五個孩子雖然害怕,但卻一個個的都不進內室。
還是蕭恩大著膽子道:“三叔,我們害怕,我們不敢進去。”
蕭元冷下臉來:“那就在這里跪著吧。”
五個孩子才跪下,蕭瑾一家和蕭令就趕了過來。
他們一來,人手就足了,老太爺這會兒也說出話了:“老三、老四,怎么說……她都是養育了你們一場,讓她走的體面點吧。”
他這話里帶著幾分哀求。
蕭元就看到老太爺臉上的皺紋明顯的增多,頭發也幾乎全白了,可見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不好過。
“嗯。”
蕭元點頭答應了一聲。
蕭瑾見蕭元答應了,也對著老太爺點了點頭,又輕聲問蕭元:“老大和老二呢?”
蕭元低聲道:“買棺材和壽衣去了。”
也是,老太太去的太急了,家里什么都沒有準備,可不得都去買么。
正說話間,蕭玨和蕭肅買了棺材和壽衣回來。
看到蕭元幾個過來,蕭玨也沒答理,蕭肅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蕭元看了兩眼:“老五呢?”
蕭玨指了指藍四娘:“問她。”
藍四娘期期艾艾道:“五爺喝了酒,如今還醉著呢,怎么叫都叫不醒。”
“可真行。”
蕭瑾忍不住冷笑。
蕭元就對跟著進來的侍衛道:“去兩個人把五爺給抬過來,再準備一桶冷水。”
很快,兩個侍衛把爛醉如泥的蕭放給抬了來放到地上,蕭元接過冷水直接就淋在他身上。
這一淋,蕭放總算是醒了。
“干嘛,干嘛。”
蕭放猛然坐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誰偷襲爺,不要命了,來人,拉出去賣了。”
蕭元一腳踹了過去:“你給誰稱爺,你想賣了誰。”
蕭放這才看到蕭元,見到蕭元,他的嘴就扁了扁,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三哥啊,三哥,你得給我做主啊,你幫我一把,你幫我找找金氏,找找我兒子,他們跑哪兒去了,我找不著啊。”
蕭元黑沉著一張臉:“你還有臉哭,你一個大老爺們連自己的妻兒都看不住,這會兒跟我嚎什么嚎,趕緊起來。”
蕭放不敢反抗,只能一邊哭一邊起來。
他站起來,環視四周見屋里這么些人才道:“這是怎么了?你們怎么都來了?”
蕭瑾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個大耳刮子過去:“我們怎么來了?你醉在屋里人事不知,老太太沒了你都不知道,你說……”
“老太太沒了?”
蕭放還不信呢:“胡說呢吧,老太太壯的什么似的怎么就沒了。”
這一回,連蕭玨都忍不住踹了蕭放一腳。
蕭放一看這架勢便知道老太太定然是真沒了。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反應。
要說傷心,那絕對沒有的。
畢竟老太太也不是他親娘,甚至于在來南夷的路上,他親娘還是因著老太太沒的,他心里挺恨老太太的,老太太去了,他是應該高興的。
可他又不敢當著這么些人的面高興。
蕭放就蹲下來捂著臉:“怎么就沒了,怎么就沒了?”
他就是干響雷不下雨,反正就是裝個樣子。
“趕緊收拾一下守靈。”
蕭元低聲說了一句,就跟蕭玨去看棺材。
老太爺有點不放心,也跟著去看棺材和壽衣。
一行人看到買的棺材,老太爺都忍不住拽住蕭玨和蕭肅一人給了幾個耳光。
“真是孝順兒子啊,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老太爺看著放在廂房的棺材,那真是老淚橫流。
蕭玨買回來的棺材就是薄木板的,什么雕花紅漆之類的一概沒有,看著特別簡薄,簡薄也就算了,那棺材還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學徒打出來的,看著就比正常的短一截。
老太太的個子也不矮,這樣的棺材老太太放進去那是舒展不開的,想要放下,就得把腿曲起來。
要知道,棺材里可不只是放一個人這么簡單的,頭上腳下的都要塞東西,防止抬棺的時候碰到里邊的人,再一個是把老人生前喜歡的東西給陪葬進去的意思。
可這棺材連老太太的人都塞不進去,更不要說別的東西了。
老太爺一看到這么小的棺材就氣的直發抖:“你們兩個啊,這是你們的母親啊,你們就這么恨她?死都死了,還不想讓她安生,人常說穿小鞋,你們這是比穿小鞋還狠啊。”
蕭元圍著棺材轉了一圈,陰著臉道:“老太爺,這棺材不能用。”
“自然是不能用的,肯定不能用。”
老太爺擺手:“再買,趕緊再買去。”
蕭元扶了他一把:“并不只是小的原因,這棺材是槐木制的。”
這話一出口,老太爺是真站不住了。
要不是蕭元撐著他,他肯定跌倒在地上。
槐木啊,那又稱鬼木,是最不能做棺材的料子了,反正老年間傳下來的話,用了槐木的棺材,逝者是不能安生的。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太爺大哭了一聲就昏了過去。
蕭元趕緊讓蕭瑾和蕭令扶老太爺去別的房間躺著。
他轉過頭看向蕭玨:“大哥,這棺材怎么回事?”
蕭玨臊的臉紅的不行:“我也不知道啊,我哪知道這是槐木的。”
“這光是槐木的事嗎?”蕭元是真的對蕭玨徹底的冷了心腸:“你看不出什么料子來,難道長短大小也看不出來嗎?你長著一雙眼睛是干嘛的?是出氣的?”
蕭玨讓蕭元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會兒蕭瑾也過來了。
他看著蕭玨,也是氣壞了:“大哥,你可真行啊,老太太人都沒了,你就不能讓她走的風光一點嗎?”
蕭玨低頭:“你們一個個說的輕巧,想讓她走的風光,你們出錢啊,反正我是沒錢的。”
蕭肅往后退了幾步,連連擺手:“我更沒錢,老太太藏的東西都給了大哥,我一點沒落著。”
他那意思就是老太太偏著老大,他是老二又是庶子,老太太的喪事輪不到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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