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葉扶之前和宋警官說的那樣,蛇是非常記仇的物種,它們不僅喜歡占領地盤,還習慣在某一個固定區域活動,大多數蛇都是群居生活,譬如眼鏡王蛇,但蛇也有蠶食同類,大蛇吃小蛇的習性。
所以當葉扶再次拉開窗簾,看到昨天那條青環海蛇高昂著頭顱盤踞在窗外時,她的心理有了很大的轉變,不是害怕,而是詭異地冒出一種想要征服它,獵殺它的沖動。
蛇是變溫動物,它的血液會根據溫度的變化而發生變化,書上說,蛇的血液腥而澀,民間傳聞,蛇血大補,可以補腎壯陽。
在葉扶計劃著如何把它快速殺死的同時,那條蛇也在警惕地窺探著她。
這一刻,一人一蛇隔著玻璃,在對彼此做出最直觀的審視。
葉扶想要保住自己的家,這是她唯一的安全區,她必須趕走試圖入侵的“強盜”,蛇想要在這里劃地盤,就要殺死原住民。這是一場家園保衛戰,葉扶在它的注視下,從空間取出一塊鮮肉,軍刀和弩箭上都被她涂抹上自制的毒藥,把肉放到窗臺上,葉扶小心翼翼地將窗戶劃開五公分的空隙。
誘蛇需要做到快準狠,葉扶屏住呼吸,膝蓋微微往下壓,窗外悶熱的空氣和腥臭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全部鉆進葉扶的鼻腔,她摒棄其他干擾因素,專心致志盯著慢慢爬行過來的青環海蛇。
或許它也意識到了危險,所以并沒有冒進,反而和葉扶比賽誰更有耐心,葉扶怎么可能輸給它,她今天會讓這條蛇知道,什么才是最高端的獵手。
突然襲擊是蛇在捕獵時的特點,只需要一秒鐘,在它主動襲擊的時候,砍下它的頭顱,葉扶就會獲勝,此時,她只需要等待一個最佳時機。
葉扶微微調整了一下站立的位置,因為她突然有一個設想,如果蛇血噴灑出來時濺到她的臉上,溫熱而腥臭的血液糊住她的臉,若她不小心舔舐到嘴里,之后一個月,她可能都不想吃飯了。
細節決定成敗,這是獵手需要具備的基本素質,顯然,葉扶的耐心比它好,因為鮮肉就在窗臺上,肉對蛇的誘惑力堪比罌/粟,它忍不住了。
葉扶微微挑眉,但她沒有嘚瑟,也沒有放松警惕,因為她的命,也懸在手里的刀尖上,若有一秒,不,甚至不需要一秒,她只要慢了一絲一毫,死的就是她,在這一刻,葉扶也把這條青環海蛇當成訓練速度的工具,只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刻的她有多瘋狂。
“嘶嘶……”
蛇在張開嘴巴去咬鮮肉的那一刻,身體弓起,鱗片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葉扶手里的刀迅速落下,僅僅一秒,頭身分離。
鮮血噴灑在窗臺上,窗簾上,和葉扶預料中一樣,它依舊選擇突然襲擊,而葉扶在刀落下去的那一瞬間,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她贏了。
它的半截蛇身掛在窗臺上搖搖欲墜,頭已經滾落到外面臟臭而發燙的洪水中,葉扶甚至聽到了落水時的聲音。
關上窗戶,葉扶提著蛇身走進廚房,將它丟進不銹鋼盆里,以勝利者的姿態俯視著它。
原來這種恐懼是可以克服并且消滅的,在殺死它的那一瞬間,蛇在葉扶眼里,和之前的毒蛾和蟾蜍并無區別。
返回窗臺,把噴灑的蛇血全部擦干凈,至于窗簾,葉扶直接取下來換了新的上去,為了掩蓋蛇血的氣味,葉扶點了幾支艾草香,再撒上一滴風油精。
處理蛇并不簡單,先要剝皮,然后剖開腹部,取出全部內臟,蛇的五臟分為蛇膽,蛇心,蛇肺,蛇肝,蛇腸。蛇膽留下,其他丟入垃圾桶。
對于葉扶來說,吃掉蛇肉,才是最大的挑戰,她留下一盤炒了個紅燒,剩下的收進了空間,這條青環海蛇長達兩米,重量十分可觀,不過蛇肉中含有大量細菌和寄生蟲,只能偶爾食用。
葉扶嘗了一口,味道其實還挺不錯,肉質細膩,不柴不澀。
晚上,葉扶用白酒清洗著雙手,雙手泡到發紅,她才罷休。
在這之后的每一天,每一條上來挑釁葉扶權威的蛇,管它是大蛇小蛇,有毒無毒,葉扶一律消滅,不留活口。
這一天,葉扶大著膽子將頭探出窗外,當她看到洪水下沉到七樓時,還來不及高興,就被水里密密麻麻的蛇嚇到失語。
墻壁上,水里,水中的木板上,廢棄沖鋒舟上,不明生物的骨架上,對面樓的陽臺和欄桿上……甚至沒有一塊空出來地方。
葉扶迅速關上窗戶,她覺得關上還不安全,大口喘著粗氣,用雙手按著厚實的防彈玻璃,似乎只要她松開手,外面的蛇就會一擁而上,然后攻入家里。
葉扶灌下去一杯冰水,腦海里驚悚的畫面才壓下去一些。
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上,葉扶眸光一閃,看來,樓里還有人活著。
很久之前,葉扶看過一篇帖子,標題為若世界重新翻盤洗禮,人類還能回到主宰的位置嗎?
帖子下面的留言五花八門,而讓她記憶深刻的評論,是被點贊數最高的一條。
「若世界重新洗禮,人類首先會面臨優勝劣汰的危機,優:智力,體力,財力,缺一不可。劣:殘疾,年老,弱小,莽撞,沖動,自負。含其中一項,都會被迅速淘汰。而重新洗禮,意味著人類還要和自然對抗,和其他生物競爭,人類最大的優點是生命的韌性,而非強大,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人類或許會成為“滅絕的恐龍”」
在不可抗的自然災難和其他物種的雙重圍攻之下,人類還有立足之地嗎?
或者說,人類還能堅持多久?
客廳里的風扇和加濕器一起運作著,“嗚嗚嗚”的聲音中,葉扶躺在折疊床上,心力交瘁之下沉沉睡去。
水里慵懶游動的巨蟒,猩紅的信子吐出,迅速卷起一條小蛇吃了下去,弱者,不僅沒有反抗的能力,在同物種的手里,也逃不脫被屠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