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門鈴之后，朱成就默默等著，只是祈禱里面的人能聽見這第一聲，反正后面他是不敢再接著按了。

怕呀！

怕自己的任何一舉一動都給陳導留下不好的印象。

怕連著按門鈴打擾到人家，畢竟自己是來登門送禮的。

華天娛樂跟首都制片廠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云泥之別，何況是自己一個觀海市地頭蛇在首都制片廠極具話語權的陳導面前，更是戰戰兢兢。

門很快就開了，兩位身強體壯、穿著便服的男人打開了門，他們倒是客氣，但卻一點沒有放朱成進門的意思。

“您就是華天娛樂的副總朱成先生吧？”

“是我是我，我聽說陳導在這邊，特意過來登門拜訪……”朱成看著這倆人，賠了個笑：“之前打過招呼的。”

兩人對視一眼，讓開身子，分工明確。

一人繞到朱成身后：“外套請您給我吧，會有專人幫您保養打理，另外禮品我會幫您登記，登記之后送到您和陳導那邊。”

另外一人彎下腰十分恭敬拿來一雙拖鞋，給朱成遞拖鞋的時候則死死盯著他的褲腿上下打量：“朱老板請換鞋，陳導家里的規矩，見諒。”

朱成按著這兩人說的辦，然后在其中一人的陪同下，去了一樓會客用的小茶廳。

在會客廳，朱成見到了大名鼎鼎的陳導。

和電視上總是西裝革履的樣子不同，現實中的陳導讓朱成有些意外。

穿著寬敞舒服的睡衣，比電視上看起來要老一些，眼神倒是一模一樣的精神，看得出來在家里總是要比出席電影節、出席發布會等時候要輕松得多。

此時他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里播放的是他年輕時候拍的荊軻刺秦。

“陳導，朱老板來了。”

那人站在門口輕聲稟報著，朱成壯了壯膽走進去，幾步上前，笑著伸出手。

“陳導您好！仰慕許久，可算見到真人了！”

陳導起身，和藹地笑了笑，跟朱成握過了手，然后坐在茶桌旁：“朱老板大老遠從觀海過來，也是蠻辛苦的。”

“不辛苦，這不九月份就要合作了嘛，之前因為主題曲的事讓您費了心，早該過來的。”

外面的壯漢將朱成帶的禮品送了進來，客客氣氣，之后陳導揮了揮手，那兩人便關門離開了。

“喝口茶。”

“謝謝陳導。”

陳導很是隨意洗茶泡茶，朱成望著桌上的茶具茶寵，狠狠贊美了一番。

這就是屬于是專業對口了，他平時閑沒事也愛搗鼓這些東西。

而且他也喜歡給來找他辦事的人泡茶，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些當老板的辦公室里都得有一張茶桌和一套茶具了。

陳導目光如炬，似乎是能看穿人心一般，給朱成倒茶：“這些習慣都是從南方傳過來的，他們可會做生意。尤其是南方沿海那邊，家家都有張茶桌……呵，挺好，喝茶養生。而且好些茗茶也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朱成誠惶誠恐，雙手扶著杯子感謝，這也就是陳導在自己家里隨性，這份隨性也間接影響了他，不然換作公共場，朱成是得站起來扶著茶杯以示尊敬的。

陳導見他這樣，笑意更盛了，不由感慨：“不愧是從孔孟之鄉來的，朱老板太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

“朱老板不用這么客氣，大家精誠合作，都是為了九月份球狀電云的順利開拍在忙的。”陳導笑道：“有不少投資商，不還是華天娛樂幫忙聯系的？”

“陳導說笑了，都是想通過我這邊跟您合作的，您才是關鍵……那些投資商們都同意投資了嗎？”

“談妥了倒是談妥了。”陳導輕輕搖頭：“不過這年頭的投資商，可比之前難說話多了。”

之前是哪段時間陳導沒有明說，但應該指的就是煤老板當投資人的那段時間。

那些人是真的有錢，正好趕上了一個時代的風口，多少人一夜之間家財萬貫？

陳導笑道：“十幾年前的投資人可沒現在這么多條件，又是宣傳這個又是弘揚那個，除了指名道姓要女明星參演和讓我們幫忙捧人之外，再沒有其他要求了。”

朱成對此深以為然。

那些煤老板心底是有一個安全生產的意識的，因為在煤礦上隨便干涉生產可是會出事的。

“朱老板帶這么多東西來，應該不只是為了喝口茶吧？”聊了一會九月份的電影事宜之后，陳導瞇了瞇眼睛，笑著問朱成：“我看這些東西，好些是雙份的。”

朱成聞言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十分客氣地回答：“之前跟您通電話，關于電影主題曲的事，您不是說最后是原作者秦無相拍的板嘛！秦先生作為全球聞名的作家，百忙之中還得抽出空來費心電影的事，這么敬業實在佩服，所以就……”

朱成也沒妄想著能被介紹給秦無相，今天來只要是見一見陳導，刷一波好感，另外如果能通過陳導讓秦無相對自己有個印象，就是血賺了。

“所以想請陳導替我感謝一下秦無相老師，就當借花獻佛了。”

話說的好聽，但不料陳導卻是搖了搖頭：“那恐怕要讓朱老板白跑一趟了。”

朱成一愣：“這……”

“說句實話，我也沒見過秦無相，我們只通過電話。”

陳導略表遺憾：“不只是我，沒有人見過他。連張照片都沒有，稀奇得很。這年頭連照片都查不到的人，才是最……”

話說到一半，陳導指了指天花板閉上了嘴，搖了搖頭。

之前跟秦無相合作那年國慶節上映的主旋律多單元電影之后，陳導就試著查過秦無相。

可自打他聽說連一張秦無相的照片都查不出來之后，他就趕緊讓人中止了私下的打探。

就跟他字面說的一樣，在這個社會上如果有人連照片都不讓你知道，那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在里面，他們這些人猴精猴精，往往會往大了猜，猜著猜著自己就害怕了。

朱成聞言一愣，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么準確形容。

“我聽說過很多非常離譜的謠言，說秦無相老師的這個私生活……那這些傳聞又是怎么來的呢？”

“問題就在這里，傳聞很多，但沒有一張照片，她們拍的那些照片都模糊不堪，甚至不少都是炒作……可秦無相從不出面否認，這才導致謠言越傳越廣。”

說得好聽些是謠言，但所有人都清楚，那些女人口中的秦無相就是本人。

太神秘以至于只有親眼見過、親口聽對方承認才能確定是本人，確實不愧于“無相”這個筆名。

“那這……”朱成有些失落。

“不過秦無相的電話倒是圈里邊很多人都有，他倒是不介意電話交流。”

陳導在合作人面前還是挺和藹的，沒端什么架子，也比較好說話，和某些營銷號描繪的不太一樣。

何況跟華天娛樂之后還會多有合作，華天娛樂的那個新生代藝人方念薇更是讓這個老前輩看到了之前百花齊放那個年代演員們的吃苦精神，倍感欣慰和看好。

愛屋及烏，陳導自然也就看華天娛樂的這個副總也順眼了。

于是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戴上老花鏡：“用我的電話給他打吧，你電話里感謝一下。”

他又指了指那些禮品，“這些心意我給你留著，就留到開機儀式那天給他……那天他跟我說是要出席的。”

緊接著陳導面色凝重了些許，囑咐道：“我也不敢保證他接不接電話，如果不接那我也沒辦法的，我和他是合作關系，得尊重人家……另外要是他同意，我才能把他的電話號碼給你。”

朱成連連點頭，精神集中，心情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能讓陳導發自內心尊重的，估計一只手就能數過來，秦無相肯定算一個的。

自己即將跟這樣的存在通電話……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于是在朱成緊張地注視下，陳導撥通了秦無相的手機號，打開了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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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卻打了個哈欠想躺一會。

別看租的房子就這么大點，可是床確實秦風花了大價錢買的，包括很多完全看不出價錢的東西，他都不會吝惜。

電腦配置、床、熱水器等等，這些外人來做客完全不會察覺到的東西他就不會省錢，雖然是在裝窮掩蓋身份，可日常的享受還是要的。

冰箱里的食材都是各種高檔食材，隨便堆在冷凍層里的牛肉沒有外包裝，只看紋路也只有內行人能看出來那是上好的和牛；

那天小王覺得好吃的芒果和愛不釋手的哈密瓜，散發著金錢氣味的除了被早就扔掉的標簽和發票，還有和價值相等的品質。

就在他準備睡個午覺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拿過手機卻是微微一愣，好像鈴聲并不是從自己手里的這部手機傳出來的。

他看向書架，伸手將秦無相專用工作手機撈過來，看了眼來電提示。

“陳導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