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鶴盤腿坐在飛月身旁,絲絲仙力也將他的衣擺覆蓋。
他靜靜注視飛月沉睡的臉龐,淺淺的甜笑在他的嘴角。
這里,只有他和飛月。
洛水螢的那個問題,他不想答。
但是,他不能不答。
因為,他沒有資格去“獨占”飛月。
他們,每個人都是飛月的弟子。
他們對飛月的情或許和他或是不同,或是相同。
但大家對飛月的心,是一樣的。
他們也在擔心,關心飛月。
他不能將他們對飛月的這份真摯的火熱情意,阻隔在外。
正相反,有更多人這樣崇敬,愛戴著飛月,他會為飛月而高興。
他也閉上了眼睛,開始在飛月清香的仙力中調息。
飛月給他看的那個男人,飛月的師尊凌霄,他對飛月,是否也非簡單的師徒情?
小月……一聲呼喚驚醒了伊鶴。
伊鶴睜開眼睛,眼前竟是那個天湖,那個夜晚。
幻彩的銀河映入了天湖中,在遠方水天相連。
他宛若立在天宇星辰之中。
他怔怔地低下臉,卻在湖水中看到了凌霄的臉。
他吃驚地后退,卻發現凌霄并未隨他而動。
他像是依附在他身上的一縷幽魂,透過凌霄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
“別再錯過……”那悠遠的,模糊的聲音此刻卻變得清晰。
他認出了這個聲音,是飛月給他看的凌霄的聲音!
他怔怔地低下臉,看著那張如玉的容顏:“別錯過誰?”
凌霄在水中也一直看著他,宛如凌霄和他相處顛倒的世界。
伊鶴與凌霄宛若隔著時空凝望著彼此。
慢慢地,凌霄緩緩開口:“留在她身邊……不要再離開……”
伊鶴怔住了神情,為什么,凌霄會在他的意識里。
“變強……找回我的記憶……”凌霄淡淡消失在了水中。
天湖也隨之消失在了伊鶴的四周。
一切變得空曠而明亮,那淡淡的月色,似是飛月靈光的顏色。
伊鶴恍然,是飛月的仙力增強了他與意識深處的聯系。
他的修為,還不能讓他能抵達意識最深之處。
所以,他更要努力變強,去尋找他和凌霄之間的聯系,尋找他們的答案。
飛月的丹境之中,飛月已經陷入休眠。
她懸浮在仙池上,仙樹下。
如同月光的仙力像是蠶絲一樣飄蕩環繞她的四周。
巨大的月色鯨魚環繞她徐徐旋轉,將那些仙力吸入體內。
空靈的畫面,美如畫。
逆天變得尤為安靜,一直呆呆立在仙力之外,看著飛月。
就像那漫長的時日,他一直呆呆地看著那棵美麗的,月色的月光樹。
“女魔頭肯定不是普通的修仙弟子!”涅洹瞇著眼,緊盯仙力環繞之中的飛月。
逆天連看都懶得看涅洹,這個白癡。
逆天冷冷瞇眸:“她是仙尊!從來不是弟子,蠢珠子!”
涅洹直接白眼:“本尊是說,她都不是山海界的人了!你看看,她都已經達到神修的境界,這怎么可能還是山海界的人?一把破劍都沒腦子,豈能明白本尊的意思?”
逆天銀眸里立時劍光劃過,劍身浮現涅洹面前。
涅洹同樣是一臉懶得搭理的神情:“收起來收起來,劃破這個地方,女魔頭就完了。”
逆天異常看不慣涅洹鴇里鴇氣的姿態,真是拉低他的身份!
涅洹伸出手:“讓我看看女魔頭到底什么身份。”
劍氣忽然掃來,涅洹匆匆收手。
媽呀!差點他又要有裂縫了!
看著面前虛幻的紅色劍身,涅洹跳腳:“破劍!你想碎了本尊嗎!現在這女人可是靠本尊的身體在使用仙力!”
逆天不管這些,他只知道,在這里,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碰飛月!
就像任何人都不能動他的樹一樣!
他銀眸冷厲,劍眉倒豎:“你敢碰我女人一下,我直接碎了你的神魂!你的神身給我女人留著繼續用!”
狠辣的聲音讓涅洹怔立原地。
逆天不是在玩笑!
而以逆天的神力,碎他神魂,易如反掌!
涅洹沉下臉,雙手環胸蹲下生悶氣。
難道這把破劍就不好奇。
“小月……”熟悉的墨星師兄的呼喚聲想起。
飛月在元神的世界緩緩睜開眼睛。
滿是月華的世界,周圍星星點點。
星光如同螢火蟲一般漂浮在空氣中。
飛月的身下,是一朵月光透明的仙花。
她仰起臉,染滿月光的發絲,在仙力中飛揚。
“墨星師兄。”她的聲音在這個世界里,也變得悠遠空曠。
一顆紅色的星辰緩緩從遠處而來,漸漸變大,變得清晰。
紅光之中,是一個紅衣仙姿的男子。
飛挑帶一絲勾的眼線讓他多了分嫵媚。
硬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又讓他多了分神君的淡漠與威嚴。
眉心一抹嫣紅的神印宛若寒冬依然孤傲的紅梅。
飛月仰起臉,靜靜注視面前的紅衣男子,最疼愛她的墨星師兄。
果然只有在元神深處,才能和墨星師兄建立少許的連接。
腦中忽然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
畫面中,墨星師兄正在急速墜落,紅衣飛揚,眉頭緊皺。
飛月吃驚地睜了睜黑眸。
難道那段虛假斷片式的記憶中,她渡劫被紅衣神秘男子打斷的那個男子,是墨星師兄!
她不是普通的修仙弟子,是要準備渡劫的山海界最強九人組!
能篡改記憶的仙術,她可以列出上百條。
但以她的能力而言,想要修改的記憶,也不簡單。
對方的仙力最起碼要與她不相上下。
而她也相信自己,在被篡改的時刻,會進行自我的保護。
這種保護會讓對方無法完全篡改她的記憶。
但也同時,會讓她自己的記憶變得支離破碎,真假難辨。
但在這些破碎的記憶里,一定會留有線索,讓她去拼接,找出真的記憶。
應該是有人想改變她的記憶,讓她誤以為自己是渡劫失敗,被天雷劈落。
但是她的自我保護機制,想告訴她那個記憶是假的。
并想告訴她,墨星師兄出事了!
不,眼下的情況,應該是墨星和她,都出事了!
于是,在那段天劫失敗的記憶中,強行出現了一個墜落的紅衣男子。
讓這個記憶變得分外違和,成了一個提示,一個線索。
果然,她還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整理這些破碎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