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辰掃了一眼他們的茫然的神色,淡淡道:“這份計劃書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來達成,你們要立刻著手施為,等我回來之后就要看見成效。
至于銀錢方面也用擔心,只要是合理應有的支出,都可支取銀錢。”
“小人明白了。”三人鄭重應諾。
有了小姐這話,他們的心才算是安定不少。
“阿大,稍后你們二人親自送十五萬兩銀票去府衙,交給楊無風將軍或者直接求見楚國世子。”
將軍?楚國的世子?
二茗面色發苦,跟身旁的一浩對視一眼,瞧見他也是犯難的神色。
這等大人物對他們而言,簡直是難以企及,即便是送禮也難以見上一面。
小姐讓他們送錢過去,能親自交到這二人手上?
一浩猶豫片刻,不得不說出心中顧忌:“小姐,小的們能見著這二位大人嗎?要是見不著,這筆巨額的銀票讓旁人代勞,小的可不放心。”
二茗也是直點頭附和。
陳辰心中一暖,為他們能替自己考慮感到欣慰,也明白身為小人物的心思,想當初自己前去拜見時,也有過這樣的憂慮。
一浩和二茗的身份更不如自己,內心的卑微可想而知。
許多跟他們一樣的普通百姓,都自認為是下等小民,平常時遠遠瞧見府衙里大老爺的座駕都要繞著走,惶恐沖撞了貴人,甚至覺得貴人的奴仆都比他們金貴。
更遑論一國世子。
封建制度的階級尊卑深刻在他們骨子里,陳辰無奈,改變不了他們一世的觀念,只能替他們振作一時的心態:
“你們二人可以挺直腰板進入府衙,然后大聲告訴他們,你們是奉我之命前來求見楚世子。”
十五萬兩,還不許人挺直腰桿大聲說話?
陳辰想想都心痛的不行。
郭總管事熟稔世故,看的透徹,想著指點他們幾句,便板起臉斥道:“就按小姐說的做,保準你們無事,莫多作他想。”
陳一浩臉一紅,點頭應承:“小的知道了。”
陳辰又道:“再去存二十萬貫飛錢,將取錢信物交給陳遠。”
一浩和二茗聽著她動輒十幾二十萬的支出,心疼的緊,又不敢細問,只得應下。
郭管事卻面帶愁色的問了:“小姐,您一下子支走如此多現錢,小人恐怕那份計劃書需要的會更多,若是賬上無錢可如何是好?”
陳辰也有此顧慮,想了想說道:“無妨,若是銀錢不夠周轉,郭叔可找我娘出面抵押幾件閑置的鋪面。”
陳家的家產何止百萬貫。
最初前老爺在世時,只有不足百萬貫,陳辰接收生意之后,將財產翻了一倍還有余,但做生意現錢卻是不多的,加上各處生意運轉也有預留的固定份額。
“小人知道了,小姐可還有其他吩咐,若無其他事情,小人就先去忙了。”郭管事知道時間緊迫,心中仿佛壓了一塊大石,著急的想要快些開始那份計劃書。
陳辰看他一臉焦急,也明白他的心思,暗想自己這個老板是不是太過苛刻了?
竟然給他如此大的壓力。
不過有壓力也就有動力,能壓榨員工的潛能,苛刻就苛刻吧。
心里還是有些過意,陳辰笑著寬慰了郭管事幾句,才吩咐道:“郭叔,勞您派人將陳遠叫過來。”
陳遠是小桃的嫡親兄長,一直在梁氏武館學藝。
郭管事已經站起身拱手:“小人馬上就去辦,小人就先告辭了。”
一浩也站起:“小姐,我們也要告退了,要先去賬房準備銀票。”
三人離開,陳辰隨后也回自己的書房。
安靜的書房內,只聞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的聲音,陳辰眼神游離,思緒翻飛。
越州一行,她已經有了定計,事在人為,成敗看天,無論成敗,都料想過該如何應對,所以不必太過憂心。
她想的是昨日楚世子說聘她為幕僚一事。
若果楚世子聘她為幕僚,她能勝任嗎?
幕僚無官無職,除了要出謀劃策,也能參知政事,還要負責打理俗事政務。
幕僚在和平時期只能作為一種謀生手段,亂世時才是謀取高官厚祿的最佳時機。
可陳辰偏偏只是一名女子,沒有做這個夢的資格,只能老老實實隱在幕后。
她的心緒很是復雜。
有些恨自己不是男兒身的遺憾,也有無奈,又有些許難以道明的興奮,同時還隱隱有些忐忑。
如果她真的成為楚世子的幕僚,算是沾了官場入了黨派,以后想要改變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楚世子一派的烙印也會洗刷不了。
踏出第一步就別無可選,只能義無反顧的跟著楚世子,接觸官場參知政事,成為古代的政客。
她能適應王權時代的官場嗎?
官場能盡閱世間灰暗,天有不測風云、世無不散之筵席、樹倒猢猻散、人走茶涼,這些都是官場常態。
笑里藏刀、兩面三刀、明推暗就、見風使舵、過河拆橋都是必備技能。
在官場里誠實等于愚蠢,善良等于軟弱。
官場是人生的競技場,為官從政自古以來都是智慧和權力較量的最高境界。
一時失誤容不得多犯,一時不察絕不能常有。
在官場上如此如履薄冰,遇事首先要臨危不懼,然后金蟬脫殼。任何一件事,只要窺得其中門道就能讓自己安然處之。
想要游刃有余,就要能將權謀玩成一門藝術,任何一件事只要玩成了藝術,都將妙不可言,其樂無窮。
陳辰倒是沒有這樣的自信,世間能者何其多,她不敢恃才傲物,目中無人。
如果真成為楚世子的幕僚,首要的就是能自保又能將這位大老板伺候好,其次才是尋機會替自己謀利。
如何才能將他伺候好?
先要多了解幕主的心性為人,多多揣度他的心思。再按照他的心意辦事。
心性如何,暫且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