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會有取代價昂貴的絲織品和粗略麻制品的趨勢,逐漸成為百姓主要的衣著材料。
當棉布生產進一步發展成“棉布寸土皆有”,“織機十室必有”之時,棉紡織業更能造福天下的百姓。
將棉紡車公諸于世?
想到這,陳辰暗暗搖頭。
目前她只想先用技術壟斷賺錢。
棉布能在商品經濟中占領重要地位,她要牢牢占據這個地位,至于造福百姓的事,容后再說吧。
棉布售價也不貴,百姓買其他織品是買,買棉布也是買,實惠好用的棉布問世,就已經是百姓的福祉了。
就在陳辰正想著未來遠景時,看見喬毅走了進來。
“喬主薄來的這么快?六安縣的事情都交接清楚了?”
喬毅拱手說道:
“下官見過女先生,下官手頭上的事務已經交接完畢,所以不敢滯留,便火速前來信陽城。”
女生的稱呼,讓她明白了喬毅已經見過姚文義。
陳辰站起身還禮:“喬主簿折煞我了,我并無官身,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稱下官。”
她說的入情入理,上一次是假借楚世子的身份辦差事,所以別人尊敬的是楚世子,而非是她。
喬毅有官職在身,不同于姚文義,陳辰介于尊重其官職,不敢拿大。
可她卻不了解,雖然她沒有官職在身,但她是世子身邊的近僚,官微的喬毅心里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一種壓制,在沒有矛盾和利益的沖突下,會自覺自愿的尊她為首。
然而她言之有理,喬毅是正直的讀書人,也很難拉下面子來做這等諂媚之舉。
不過當想到她的救命之恩,心中也就釋然了:“下官多謝女先生的救命大恩,下官銘記于心。”
這話避開了讀書人的矜持,救命恩情,叫什么都不為過。
陳辰笑了笑:“喬叔父若是不棄我的商戶身份,便叫我小辰吧。”
“這…”喬毅望著她的和善笑容,稍一猶豫便爽快道:那我便托大當一這聲叔父了。”
他本就不是優柔寡斷之輩,相反是十分果決和圓滑,一個稱呼而已,沒必要再三爭論不休,別人自己都不介意,那就順從也不吃虧。
況且這是小辰表達的親善之意,不接受反而會讓人心生芥蒂。
陳辰看他的直爽的應承下來,心里也莫名一松,如果他還待客套推辭,說明他根本不把你當自己人看待。
若全然只是感念救命恩情,當恩情回報時,兩人之間的瓜葛也就不深了。
如今在官場上,能幫她的人根本沒有,喬毅是她稀缺的幫手,自然要好好籠括。
“不知喬叔父可有先去求見世子?”
聽她這一問,喬毅臉上露出幾分笑容:“我一來便有姚文吏領著先去求見世子,有幸得世子勉勵了幾句,這才過來見小辰。”
陳辰暗暗咂舌,說幾句話就被打發了,竟也如此歡喜。
只道他運氣不好,撞上楚世子心情不美麗的時候,換作平日里,以楚世子溫和待人的秉性,說不定還能多說一陣子。
惹姬宴不快的罪魁禍首這般想著,面上掛笑容:“那世子有沒有給叔父安排差事?”
她記得楚世子說過暫無官職給喬毅,但她例行問了。
喬毅回答道:“世子讓我暫領司戶佐官,負責的卻是管理流民。”
陳辰聞言愣了愣,安排了差事?
楚世子不是說暫無官職么,難道是看在我的情分上,勉為其難的給安排了?
轉瞬想,怎么又自高自大了。
自己在楚世子眼中,真有這么大的臉面?
也許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見得。
喬毅望著她疑惑的表情問道:“小辰覺得不合適?”
陳辰微微搖頭:“叔父誤會了,我覺得很合適。”
六安縣是小縣城,只設兩名佐官,主薄還領著統管錢糧的差事。
楚世子安排他去戶曹也算是他的本職工作了,因為戶房就是負責稅收、錢糧、土地清量造冊和賑災。
喬毅剛才問她是否不合適,那是誤以為她知曉此事:“多謝世子的提拔,讓我升了一級,現如今我已是正八品官員的。”
他苦修了數十年的八品大圓滿,終于跨入了下一個品級。
陳辰暗暗同情他,微笑著恭賀道:“那就恭喜叔父了。”
喬毅臉上露出喜色,又道:“世子說了,等過一陣,戶曹參軍的職位便讓我擔任。”
戶曹參軍是從七品,這是要連跨兩級?
算熬的資歷可以說得過去,畢竟他是因為變故才無辜的在八品官任上,一待就是這么多年。
喬毅卻自認受到楚世子器重,急忙忙的去上任了。
他能連升兩級,陳辰心里也很高興。
立馬就推翻了剛才的見論和不自信,看來自己在楚世子眼中,還是占有份量的。
因為喬毅與自己有淵源,所以才升了兩個品級的官。
想到有這種可能,陳辰頓感心神振奮,老板待她越好,說明更加信任和看重她。
那她也會給予回報,眼下她謀算的計劃就有利楚世子。
如果此事能成,未來楚世子的黨羽之中將會獲得一股強大的中堅力量,如果籌劃得當,那便可以助他回歸廟堂之初,立刻就能站穩腳跟。
時間過得飛快,陳辰先用過午飯,將公務處理完,繼續沉思她的計劃之際,楚世子出現在公務房里。
姬宴面色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常拿起一本書看,目光專注于書本上。
陳辰恭敬的問過禮,想起昨日蘇星河一事還未跟他說,便開口說道:
“啟稟世子,昨天有兩位大商賈來交易所買果酒,起初他們打算強買強賣,強硬要求買走陳家所有存酒,最后由我親自出面周旋,才解決了此事。”
姬宴抬眸看向她,發現她的神色比往常恭順了不少,剛才行禮也很恭敬。
她的這些轉變,自己又不曾感受到有疏離之意。
雖然如此,小辰的隨和親切乍一變得恭順,也讓人感覺不喜。
莫非是中午的時候,自己的冷淡態度,讓她心生芥蒂?
疑慮之中,姬宴同時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使之讓人一看便覺得非常和善,就連聲音也愈加溫和:
“此二人是誰?他們身后可有背景?”
陳辰望著他和善的笑顏,面色肅穆道:“呂梁府蘇家,汾江府張家。他們身后都有身份不俗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