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無邊的黑暗,黑衣首領面色不變,他們是刺客,刺客就是藏身于黑暗當中。
誠然是這樣,但眼下他們大張旗鼓的找人,在暗的不是他們,所以不得不吩咐點起隨身帶的火燭。
“給我進去搜!”
首領一聲令下,黑衣人紛紛握緊手中武器,舉著燭火魚貫進入船艙。
就在他們分批進入三個房間認真搜尋之時,每間房頂都有一個木塊悄然移開,赫然露出一個缺口邊緣坑洼不齊的黑洞。緊接著閃亮的火光出現在房頂,黑衣人下意識就抬頭看。
幾支冷箭在火光亮起的同時,已經疾馳射下,五六個黑衣人猝不及防,躲避不及都被射中了。
船艙內頓時響起陣陣痛呼,站在房間通道等待的黑衣首領面色大變,舉著火燭兩步走到最近一間房門邊往里面看。
“首領,樓上有埋伏。”
黑衣首領看見自己的手下有一半都倒在地上,還能站著的都緊靠墻邊走。
他仰頭看房頂的幽黑洞口,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轉瞬間,另外兩間房的黑衣人都退出來,聚集在黑衣首領身邊,他的目光掃視一圈,只有半數人,其中或輕傷或重傷,有的人被箭矢穿透太深,身上還插著一只箭未拔出。
他的手下就這樣折損了大半,黑衣首領沉痛下令:“快撤出去。”
這時想走已經來不及了,暗衛射完箭就已經下樓,不足十息功夫已經將他們堵在船艙門口。
“你們到底是何人,竟然膽大包天暗害世子。”
膽敢謀害世子,當死!
夜一面色冷森,嗜血的眼神緊盯著猶如困獸的獵物。
黑衣首領銳利的目光掃過船艙門口的二十幾個人影。
如今,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對方的人手為何一個都沒有被迷暈。
此刻,讓他心中大驚失色的不是被將近一倍的敵人包圍,而是他剛才聽見的那句話。
這個人說什么?世子在船上?
陡然間,頓感襲來一陣寒氣,全身變得發涼。
這下子完了!雖然自己想殺的根本就不是世子,但只要世子在船上,就無法逃過暗害世子的罪名。
黑衣首領細思極恐,暗暗決定這件事絕不能牽連主子,況且,想走也未必能走掉。
只在片刻間,他就果斷做出了決定,下達自殺式進攻。
樓下打斗殘酷無情,一陣濃烈的刺鼻血腥隨風撲來,令人作嘔。
船樓上,姬宴雖然嗅不到血腥氣味,聽著刀劍鐵鳴的撞擊聲,面色平靜無波。
他守在床榻邊上,看著陳辰熟睡的面孔。
小辰出汗了?
姬宴發現她的上唇溝和額角鬢間都流出汗滴。
剛才房間內同時燃起幾根火把,炎炎烈火炙人,在不透風的房間內更是悶熱。
姬宴掏出方帕,輕柔細致的替她擦拭汗珠,潔白的方帕擦出一塊塊污跡。
他的瞳孔猛然一縮,手上擦拭的動作加快。
少頃后,姬宴滿臉震驚的盯著那張熟睡的容顏,白皙無瑕的肌膚,胎記也不見了。
小辰的丑容是畫上去的?
原來他上次發現那塊胎記有所不同,并不是錯覺。
明明長得國色天香,何苦作踐自己。
姬宴輕嘆一聲,替她掖好被子,轉身走出去。
他下了樓,這時樓下打斗已經結束,十六具尸身橫七豎八躺在地上。
姬宴只是淡淡睨了一眼,面色無異:“怎么不留活口?”
夜一懊惱搖搖頭:“沒有殺死的都咬舌自盡了。不過屬下有發現。”
姬宴望著他問:“有什么發現?”
“世子請看。屬下從他們身上搜出一張陳姑娘的畫像。”夜一雙手奉上紙張。
小辰的畫像?
姬宴心頭赫然一震,忙展開看,果然是小辰。
莫非這幫刺客要殺的人不是我,而是小辰。
他的一顆心都懸了起來,他有武藝在身,還有眾多護衛,小辰該如何是好。
究竟是誰要害小辰,有這一次,說不定還有第二次。看來以后要多派護從跟隨她。
一想到她可能會出事,姬宴心中陰霾頓生,暗暗起誓絕不能再護不住這個弱女子。
“刺客身上可還有什么發現?”
夜一被主子陰沉的面色驚駭了,沉住氣道:“沒有任何證明他們身份的發現。”
姬宴眉宇間陰云密布,一股肅殺氣息撲面而來,久經沙場殺戮的統帥煞氣,讓身為刺客的夜一都心膽俱怕,不由主就單膝跪下請罪。
“屬下無能!請世子責罰。”
他這一跪,身后站著的暗衛們也紛紛下跪:“屬下無能!請世子責罰。”
“保護好小辰,若有閃失就提頭來見。”
站在他們面前挺拔如松的身影,撂下一句狠話轉身離開。
“屬下遵命!”
夜一心中大駭,世子極少說重話,狠話更是少之又少。
刺客要殺的是陳姑娘,又不是世子。
實在想不通世子為何會這樣緊張,以前就連世子他數次遇險,都沒有如此在意自身安危。
夜一驀然就生出荒謬的念頭,世子將陳姑娘的性命看的比他自己還重?
如果夜鶯知道了這廝的想法,肯定大嘆這廝快要開竅了。
不平靜的夜晚過去,東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
直到日上三竿,陳辰才睡醒,呆若木雞的坐在床上,感覺頭昏沉沉的。
小桃早先醒了,小丫頭有武藝,雖然身子不粗壯,但身強體健對迷藥的抵抗能力更強。
她遞了一面小銅鏡過去,陳辰反應慢半拍才狐疑的掃了她一眼,目光移向銅鏡。
霎時被驚起,跪直身子搶過銅鏡瞪著眼睛看。
“我臉上描的妝容是你替我擦掉的嗎?”
小桃抿著唇一言不發,只是搖搖頭。
陳辰聞言直皺眉。
她依稀記得昏睡前的最后一幕畫面,楚世子說酒里有迷藥。
她中了迷藥,楚世子也一樣。
小桃最饞果酒,應該也喝了。
陳辰又問:“是誰將我送回房間?”
這個問題太重要。
她住在二樓,要送她回來,只能抱著她上樓。
整艘船都是jing神小伙,楚世子也昏迷了。
是誰抱她了?
公主抱,還是直接扛在肩頭?
或許,還有一種方法。
那是她最希望的。
被人抬死豬一樣,抬回來的。
要是這樣就最好了,她不想讓不喜歡的人抱,即使是楚世子也不行,她還是要一點羞恥的。
小桃看小姐的眉梢皺了又松,松了又緊。雖然十分好奇她在想什么卻沒問,而是回道:
“奴婢不知道是誰送您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