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就奠定了起點

第119章 遷徙流民是一樣政績

陳辰望著那張賭氣的國字臉,忍著笑道:“喬叔莫急,我給你找人手種地。”

喬毅聞言神色沒有好轉,急聲說道:“信陽的百姓都有生計,附近州府也沒有流民了,離信陽城遠的那幾個州府,遷徙流民耗費繁多,哪里還有人手?”

他也考慮過從較遠的州府招攬流民,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劃算。

陳辰曬然一笑,口氣是相當的大:“遷徙流民是一定要做的政績,縱使困難也要做到。”

政績?

但凡與這兩個字掛鉤,縱然千難萬難也要辦到。

姬宴眼神若有所思。

喬毅一反應過來,臉色大變,他就沒想過可以拿此做文章。

數十年在沒有生氣的信陽官場,渾渾噩噩的度過,不升不降一成不變的官位,政績有什么用?

坎坷的官途,讓他的思想都固步自封了。

“信陽城安置十萬流民,尚且有余力從遠處州府索要流民,如果朝廷知曉此事,必會看重世子的治世才干。”

喬毅腦子活絡了,將自己擺在楚世子從屬的位置。

陳辰頜首:“上奏朝廷,遷徙流民。”

當然要讓朝廷知曉,上奏最直接。

喬毅沉吟片刻,說道:“要遷就多多益善。”

此話一出,兩道視線齊刷刷看過去。

這話說的,口氣怎么比她的還大?

姬宴直接就問:“你想要多少才合適?”

喬毅不暇思索就道:“三五萬怕是不濟于事,能有個十萬就好了。”

兩人都小有震驚。

陳辰知道信陽一個縣的人口普遍不超過二十萬,七縣統統百多萬。

安置二十萬流民就多出一個縣。

姬宴不確定的問:“真的需要十萬流民?”

喬毅面色嚴肅,應一聲是。

他統管信陽戶冊和農桑,又監管著墾荒的流民,沒人比他估算的更準確。

“下官所言不曾夸大。眼下不到兩個月,十萬流民少了近六萬人。下官考察過城中的商業還會有增長的余地。單看陳氏的新果酒,只要生意不差,果酒作坊和果園就會增加。”

喬毅一番話說完,拿眼神剜陳家的主人。

陳辰默默領下這一記白眼。

因為她知曉陳家上個月招收一萬流民開山種果樹,不止這些,還招了大量人手。

姬宴不清楚這些,驚訝好半晌才道:“不足兩個月,信陽城招了近六萬流民做工?”

陳辰在腦海中粗略數數,解釋道:“陳家招開山流民一萬,紡織業的廠區招走簽十年契的流民五千數。并且正在建造第二座廠區,這恐怕還得要個幾千數。

外廠區彈棉花的人手有七八千人,清洗羊毛的人工同樣有近八千,果酒和紡織業的搬運工也有三兩千。”

姬宴聞言啞然失笑,陳家一口氣就吃下流民當中的三萬多勞力。

難怪喬毅會對著她生悶氣,就她搶走的人最多。

喬毅板著臉,郁悶道:“還有因小辰而走的流民,她卻不自知的,算上去那就更多了。”

陳辰猜想是跟芙蓉鎮有關,她回來就聽說了那里正在擴建。

她還是再問:“請喬叔說說有哪些。”

喬毅掃她一眼,依舊繃著臉:“去芙蓉鎮當勞工、腳夫和做伙計的流民人數也有近萬。正在往外擴建的芙蓉鎮又需要多少徭役和勞力?百姓去服徭役,手里的活又該讓人頂替。”

芙蓉鎮一事,姬宴回來后也聽樸志恩稟報過,他下令讓芙蓉鎮大動土木,擴張十里。

芙蓉鎮因為交易所的存在,已經是第二次擴建了,上一次是商人看有利可圖,買下菜地和荒地修建倉庫,客棧酒樓。

而行動最迅速,獲利最大的商人只有小辰,她在交易所開張之前就買下了許多土地。

小辰的信心和魄力十足,根本不懼交易所不如她預想的那般興旺。

思及此,姬宴欣賞的目光看她一眼。

陳辰觸及這樣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轉頭對喬毅道:“按喬叔的話,跟陳家有關的流民確實挺多的。”

此話,她自知避重就輕。她明白所有去信陽找工做的流民都與陳家有關。

他們分散到信陽城新近開起的果酒作坊,酒樓茶肆,客棧貨棧等等。

姬宴揚唇微笑道:

“紛來沓至的客商和大量的流民涌入,衣食住行的需求也增加,讓信陽城越開越多的商鋪,招伙計也就更多。這就是小辰當初所說,產業鏈帶來的效應。”

喬毅雖說第一次聽產業鏈,這個聞所未聞的詞,卻是一聽就懂了,因為如今的形勢就是如此。

“小辰家的生意帶活了整個信陽城的生意,她家搶占了多數勞力,讓信陽城內各大商鋪的人手都尚缺。

而且各縣很多佃戶都將耕種下的糧食交給家中婦孺,自己跑來信陽城找工做,假如這些缺口也要補上,遷徙三五萬的流民投入整個信陽府,恐怕連水花也濺不起。”

姬宴聽完他的話,還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倘若信陽府的百姓和流民都不愿意種地了,想要種地的佃戶也越來越少,鄉間的地主找不到人種地。

如此一來,佃戶的佃租就會減少,這對生活在底層的百姓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讓信陽府底層的佃戶都能生活富足,真的能做到這樣嗎?

如是想著,姬宴的心潮有一絲激動,張口就將自己的疑問說出。

喬毅聽罷,猛的一拍大腿叫好:

“災荒年剛過,鄉里的佃農幾乎都窮的拿不出糧種,地主提供糧種和土地讓佃農耕種,收成要走八成。佃戶得了兩成,還要交賦稅,剩下的糧食,且算勉強糊口飯吃,再遇上荒年就是死路一條。如果地租能減下不少,佃戶的日子才會更有奔頭。”

陳辰安靜的聽二人的討論。

他們只看到了產業鏈的效應,沒有發現根本所在。

造成如今的局面,全然是因為商業的興盛。

假使,讓一些大地主都看見商業賺的錢比種地更多,他們的目光投在商業,對地里的那點收成不屑一顧,不再挖空心思去謀奪土地,就能變相的減少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在歷朝歷代都是頑固的惡疾,往往覆滅一個朝代,土地兼并就是最大的推手。

這些,她暫且不想說,不是因為駭人聽聞,也不是因為尚未到時候,或者是什么原因不得已實行。

而是根本不需要去說,她如果能潛移默化做出來,天長日久之后,他們自會從中發現。

如果做不到,那樣何必給別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