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兩根后腿夾得緊,怕是要嚇得屁滾尿流。
寒洺淵也沒那個興致,轉身關上院門,縱身一躍身影便消失在了山風樹影之間。
涼城位于宸國邊境,乃牧洲三城之一,也是牧洲最為重要的一座城池堡壘。
因與瑜國邊境相隔不過百里,和平年間兩國商貿往來大多經由涼城進出口,雖然帶動了涼城經濟發展,但誠如寒洺淵所言,城中魚龍混雜,暗中勢力無數。
更有瑜國在背后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著抓住宸國的破綻,再次重燃戰火,敲開宸國邊境的城門。
常寧與茍富貴到了涼城的東城門口時,馬車停了下來。
駕車的車夫敲了敲車轅,客氣道:“姑娘,到城門口了。”
茍富貴睡得正香,被吵醒后嘟噥了一句:“開進去呀,還準備讓少爺我走進去不成。”
車夫面露為難,“公子有所不知,涼城除了主道的朱雀大街,其他街道若非緊急情況,是不允許縱馬驅車的,如果一定要坐馬車進去,就需要上交二十文錢的衛生費。”
車夫擔心常寧誤會他想吃回扣,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太守大人下的命令。”
又是這個太守大人。
常寧聽聞官窯販青磚給百姓使用就是太守下的令,更給了百姓一個折扣價,同時用賺得的錢減少百姓賦稅,足以見得是個為民解憂的好官。
“太守大人可有說明緣由?”
車夫略有些驕傲的回:“馬車牛車的畢竟都是畜牲,拉屎撒尿的是誰能控制啊,以前沒這條文令時城里整日臭氣熏天的,簡直就是一團糟,現在的涼城可是周邊三城里環境最好的城池,就連當初皇上巡防視察都親口夸贊過太守大人治理有方。”
“原來如此。”
常寧在心中腹誹,原來在這個時候就有人開始理解衛生環境對一個城市建設的重要性。
常寧拍了拍一側打盹的茍富貴,“起來,咱們走進去。”
“啊~~~”茍富貴發出一陣哀嚎:“當真要走進去呀!”
“快起來!”
常寧厲聲呵斥了一句,然后率先掀開簾子下去。
進入眼簾的是一座青磚高墻建造而成的老舊城樓,估摸著在邊境風雨飄搖了幾十年,磚的顏色已經褪得斑駁不均。
城樓之上每隔十米立著一個守城的將士,身姿挺拔,昂首擴胸,極具威嚴。
茍富貴跟在常寧身后一臉不情愿的下車,見常寧目光盯著守城軍看,湊近她耳邊低聲道:“那應該是越甲軍吧!”
“越甲軍?”常寧面露疑惑,“越甲軍怎么可能在涼城?”
越甲軍曾經是寒洺淵親手訓練出來的一支驍勇之師,曾跟隨寒洺淵驅瑜賊,鎮敵寇。
寒洺淵成為叛賊之前,宸國的兒郎都以能進越甲軍為榮。
但在寒洺淵覆滅之后,這支軍隊竟然沒有受到牽連嗎?
茍富貴道:“我在流放途中聽說了不少流言,聽聞皇上為了彰顯仁義,特赦了越甲軍叛逆之舉,只是處死了王爺的幾名心腹將領,然后將越甲軍分散融合進了宸國其他軍隊之中。”
“不過大部分參與過叛亂的將士還是被留在了涼城。”
越甲軍與瑜國有著血海深仇,就算他們歸降龍驤是時勢所迫,但在抵抗瑜國軍隊一事上是絕對會不留余力的。
龍驤當真的絕好的算計。
想起那個還在家中等著他們回去的寒洺淵,常寧突然覺得不讓他來涼城是正確的決定。
他既然已經決定放下,做一個普通的山野農戶,那便還是少接觸以前的舊部吧!
免得叛臣之心死灰復燃,又升起一些妄念。
“走吧,先進城。”
常寧收回目光,朝茍富貴招了招手。
“好嘞!”
兩人闊步朝著城門口走去,剛走到城門口,身后便傳來一陣急呼:“讓開,前面的人都讓一讓!”
常寧回頭,瞧見一輛臟兮兮的馬車從身后駛來,周圍的百姓們見狀紛紛往后退,生怕那馬車上的泥垢飛濺到自己的身上。
“吁~~~”
走到入城關口時,車夫拽了拽韁繩,朝著城門守衛扔了一個錢袋過去。
“杜家通行,這是衛生費!”
城門衛兵是太守府的衙役,常年與城中權貴打交道,單看那不成人樣的車夫和不成車樣的馬車就知道一定又是杜家的小公子。
“衛生費收到了,放行!”
衛兵一聲令下,旁邊立刻走上來三人將路障給抬走。
“多謝。”
車夫揚了一鞭,然后駕著車駛進了城里。
看著原本干凈整潔的道路上落了一地的泥巴印,常寧嫌棄得直皺眉。
“唉,這杜家小公子又翻陰溝了吧!”
旁邊有百姓低聲議論。
“可不是,你說這好好的公子哥不學著籌算理財繼承家業,偏偏有個追野馬的愛好,次次回來都將大街弄得臟污狼藉,這不是給我涼城摸黑么!”
“就是呀!”
有人無奈嘆息:“可誰讓人家是涼城首富之子,這點衛生費根本不放在眼里。”
“就是仗著自家有錢所以為所欲為,這種臟車就不應該讓他進城!”
“兄臺好主意啊!前面的桌子上就放了本建議簿,太守大人親自發話,凡是能對涼城建設有用的辦法都可以前去留言,若是采納還有獎勵呢!兄臺要不去試試?”
那人頓時面露惶恐,連連搖頭:“算了吧,這可是得罪杜家的事兒,我可不敢去!”
“就是就是,誰愿意去干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更何況我們愚鈍得很,也想不到好辦法。”
眾人互相看看,紛紛不約而同的閉了嘴,該進城的進城,該辦事兒的辦事兒,很快就各自散開。
至于衛兵們,又立刻將路障布置好,然后找來笤帚和撮箕,開始打掃馬車留下的污漬。
常寧路過百姓們口中雖說的木桌時,低頭不經意一瞥,果然見桌面上放著建議簿和一本登記外來路引的通關簿。
坐在桌前的衙役抬頭看了常寧一眼,被她的美貌晃了片刻神,然后強迫自己回神,“非關鍵時期村民進城不用登記路引,姑娘直接進城就好。”
常寧問:“你這里可以提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