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霾密布,蒼茫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觸目皆是殘肢斷臂,還有那翻滾角落的顆顆不屈的頭顱。
戰死的兵士還睜著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天空的一角。
空中的飛鳥俯沖而下,落在血污斑駁的尸骸之上,空氣中飄蕩著濃重的血腥氣。
長矛和利劍都折損殘破,半掩在泥土和尸骨之間,在昏暗的天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澤。
這便是獨屬于戰爭的殘酷。
面對扶桑,那股難以言喻的恨意,似乎要從蕭寒的胸腔之中宣泄而出。
戰爭對于生命的漠視,流血將成必然,那只希望,流血者,非我大明子弟兵。
“傳令。”
“凡扶桑男子,殺。”
清冷淡漠的聲音從不死山上傳下。
那是居于最高處的命令。
屬于大明英國公蕭寒的命令。
藍玉等諸將皆是遵命,隨即,便是大軍過境,蕩平邊窛,橫掃扶桑。
僅僅一日之功,大明席卷本島,擒獲扶桑幕府將軍足利義滿,以及扶桑皇室。
包括那位永和天皇。
“待到明旗滿天下,馬踏扶桑賞櫻花。”
“不死山上揚明旗,櫻花樹下醉胡姬。”
秦王朱樉,晉王朱棡立于兩側。
前方數位胡姬翩翩起舞。
蕭寒臥于樹下,美姬在懷,手中一滿盞,笑聲動云霄。
“好詩。”
所有的人眼前都是一亮。
蕭寒,依舊還是那個驚世之才。
曠世絕句,拉下扶桑的落幕,也完成了這場滅國大戰。
“足利義滿,你可認識本公?”
蕭寒一把推開懷中的扶桑胡姬,便是看向眼前的階下囚足利義滿,輕聲問道。
“中原有句話,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天下蕭風雪。”
“年少成名,助朱元璋平定天下,開創大明盛世,所以,縱然本將軍身在扶桑,也曾聽聞。”
足利義滿也算是有骨氣,縱然淪為階下之囚,也未曾低頭半分,依舊目光直視蕭寒道。
“你這中原話,講得不錯。”
蕭寒倒是撇了一眼足利義滿,輕聲笑道。
“知彼知己,方才能百戰百勝。”
足利義滿沉默片刻,方才開口道。
“可你贏過么?”
蕭寒撇了撇嘴道。
“不曾。”
足利義滿的拳頭緊握,但卻反駁不了半句,只是漲紅了面色。
這個時期的扶桑,過于缺少能率軍的將軍,若是鼎盛時期,縱然不敵大明,也能有一戰之力。
但可惜,敗了就是敗了,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
從今日起,扶桑不復,天下將再無扶桑。
他們,亡了國。
“知彼知己,方才能百戰百勝,這話是沒錯。”
“但可惜,我大明諸將之中,隨便挑出來一位便能打的伱扶桑,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縱然,扶桑還是以前的扶桑,依舊改變不了結局。”
“大明的天兵將至,眾生唯有臣服!”
藍玉大踏步走出,便是冷冷的看向足利義滿道。
什么是虎狼之師。
這便是虎狼之師。
今日之戰,滅國之戰,扶桑垂死掙扎,可依舊不能咬下大明的肉,不能傷了大明的元氣。
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什么?
一戰敗,便注定了扶桑贏不了!
誰讓這里是他們的主場,輸了就是滅國亡種,沒有一點退路。
“若是你們從一開始,還能拿出三分血性,與我大明殊死一搏,豈能逢戰必輸?”
“終究還是做著可以議和的美夢,縱然輸,也不會被滅國的美夢。”
“殊不知,今日的大明,非昨日之大明,今日之華夏,也非昨日之華夏。”
“而大明以禮為先,但面對挑釁,絕不妥協!”
毛驤也是踏了出來,隨即,便是看向足利義滿開口道。
眼中的冷意與嘲弄,更是讓足利義滿感到羞愧。
“將不將,王不王,合該滅國。”
“這樣悲劇的王朝,不配存在于天下。”
“而如你這般的亂臣賊子,孤也絕不能放過。”
秦王朱樉一步踏出,同樣冷冷的看向足利義滿,還有那如同縮頭烏龜的永和天皇。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輸了就是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論起骨氣,那磕頭求饒的永和天皇,完全比不上眼前的足利義滿,語氣中滿是視死如歸。
作為將軍,要么榮歸故里,要么戰死沙場。
從軍的那一刻起,足利義滿就已經做好了戰死的宿命。
“足利義滿。”
蕭寒放下手中酒盞,拔出腰間的寶劍,扔向足利義滿,輕聲道:“我們之間的仇恨,永生永世,所以,本公不會放過你,但卻可以給你一個全尸,這是作為對手,最后的憐憫。”
為何是憐憫,而不是敬重?
因為,扶桑,不配!
畢竟,若是異國他鄉,遭遇如此對手,蕭寒會給予他敬意,這是對手。
但那刻在骨子里的仇恨,永遠無法忘懷,剩下的便是對于最后對手的憐憫。
“自盡么?”
足利義滿的眼中閃過一陣陣幽光,隨即,便是撿起地上的寶劍,看向腳下的扶桑本島。
戰火與硝煙的彌漫,扶桑人的流離失所,是痛苦的哀嚎,又是對命運的不公。
還有對于中原大明刻骨銘心的仇恨。
“您,會善待扶桑人么?”
足利義滿緩緩起身,看向眼前的蕭寒,輕聲問道。
似乎,想得到蕭寒的肯定。
畢竟,戰爭是骯臟的游戲,他們是軍人,是這場戰爭骯臟的玩家,但扶桑的百姓不是。
足利義滿只希望,可以留下扶桑人一條血脈,讓扶桑可以得以延續。
“這個世界,拳頭大,便是硬道理。”
“扶桑不會存在了,也沒有扶桑人了。”
“不管有沒有參與這場戰役,但屬扶桑者,皆要被大明奴役,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蕭寒想都沒有想,便是看向足利義滿,輕聲笑道。
那笑容,如同惡魔!
即便是大明的某些將領,都是覺得有些殘忍。
可蕭寒的內心,滿是快感。
未來,扶桑強加在華夏身上的屈辱,蕭寒唯有無奈。
但今時今日,距離那時的光景,還有千年之期。
所以,先手將其滅國絕種,才能對的起悠悠蒼生!
“大明是禮儀之邦!”
“縱然扶桑亡國,也不該如此狠辣,滅我種族!”
足利義滿大為震動,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蕭寒喊道。
“嗯。”
“大明,中原是禮儀之邦,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興兵討之。”
“但也會為其留下一線生機。”
蕭寒并未動怒,反而是自顧自的點了點頭道:“但我不同。”
“我對于扶桑,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滅其國,絕其苗裔。”
“今日之后的罵名,由我蕭風雪一肩承擔。”
“等扶桑滅國,本公便會返回朝廷,卸去自身爵位,貶為庶民。”
“用來償還今日犯下的錯。”
“可,本公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悔!”
蕭寒將自己腰間的玉佩,交到了秦王朱樉的手中,隨即,便是看向一片死灰的足利義滿,輕聲道:“如此,扶桑不復,乃是本公的手筆,悠悠眾口,便在本公,你還想說什么?”
“兄長!”
“殿下!”
秦王朱樉與晉王朱棡大驚,便是諸多將領,亦是大驚,隨即,便是齊齊看向蕭寒。
區區彈丸小國,滅了便是滅了,何足道哉,又何必為此,放棄自身爵位!
不值得!
“我意已決!”
“不必再勸!”
蕭寒擺了擺手。
“你為什么這般恨扶桑?”
足利義滿望向這滔天的大勢,自知無力回天,便是一臉灰敗的看向蕭寒,不甘的問道。
“因為,就是恨吶。”
蕭寒輕聲的聲音響起。
“沒有緣由。”
足利義滿微微一愣,便是不自覺的開口道。
“沒有。”
蕭寒斬釘截鐵道。
“好。”
足利義滿舉起寶劍,眼中閃過一抹寒意,便是徑直朝蕭寒掠來,想拉上蕭寒一起死!
那眼中的瘋狂,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即,便是暴怒!
“爾敢!”
“放肆!”
“殿下,小心!”
數道暴喝聲響起!
隨即,便是齊齊撲向足利義滿。
若是讓蕭寒在扶桑受一點傷,他們都是完死難辭其咎!
“呵呵!”
蕭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厲的笑容,身后的姜右便是動了,僅僅一個閃身。
劍光劃過當場,足利義滿便是被姜右一劍梟首,死的不能再死!
“本公從不信扶桑。”
“但本公信姜右。”
所有將領皆是松了口氣,隨即,蕭寒便是走至死不瞑目的足利義滿身前,一把抓起足利義滿的腦袋,看向那雙眼睛,閃過幽幽的寒意道。
“藍玉。”
“吩咐眾將士,不死山上筑京觀!”
“即日起,凡扶桑之人皆永世為奴,不論身份。”
“大明接管扶桑。”
蕭寒別過頭,看向藍玉輕聲道。
“遵命。”
藍玉恭謹抱拳道。
“扶桑的礦產豐富,足以讓我大明使用。”
“從今日起,朝廷還未派出官員前,晉王殿下,便由你節制。”
“用扶桑人開采礦產,還有眼前的大海,這可都是財富。”
藍玉走后,蕭寒又是看向朱棡輕聲道。
“嗯。”
“兄長放心。”
朱棡微微點頭,便是應下了這個差事。
隨后,蕭寒立于不死山上,看向眼前緩緩筑起的京觀,眼中閃過一抹滿意。
“可有史官?”
蕭寒轉身,看向毛驤輕聲問道。
“殿下。”
毛驤點頭,從其中便是走出一位史官,看向蕭寒微微躬身。
“洪武五年,明軍大破扶桑,滅其國,絕其苗裔,皆乃蕭寒,蕭風雪手筆!”
“洪武五年,英國公蕭寒于不死山,筑京觀,祭典英烈!”
蕭寒抽出朱棡腰間的寶劍,渾然不顧求饒的永和天皇,一劍便是砍下了他的頭顱,隨后轉身看向史官,輕聲道。
“殿下放心。”
史官心中一凜,便是連連點頭。
“今日之事,一字一句,全部記下。”
“不可有所疏漏。”
蕭寒又是看向史官叮囑道。
“遵命。”
史官躬身點頭道。
“兄長,您真不會想放棄爵位吧?”
朱樉卻是微微皺眉的看向蕭寒道。
“嗯。”
“這件事要給天下一個交待。”
“與其讓大明承受,倒不如讓我來承受。”
蕭寒輕輕點頭。
“如今,我大明的聲勢已然到達了頂峰,何須向天下解釋?”
朱棡有點著急的看向蕭寒道。
“穩定人心。”
“大明的國泰民安,不容打破。”
“給萬國也需要一個交待。”
“畢竟,這場戰役的主導者,一直是我,所以,我最合適。”
蕭寒拍了拍朱棡的肩膀,又是笑道:“況且,只是削去爵位,又不是要了我的命,怕什么?”
“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安穩休養一段時間。”
蕭寒舒展了一下懶腰,方才繼續笑道。
“嗯。”
朱樉與朱棡這才作罷。
反正,蕭寒從未聽過他們的話,一直都是他們聽話。
倒不如將這件事扔給朱元璋與朱標,反正他們絕不可能削去蕭寒的爵位。
再者,滅亡扶桑,確實可以安穩休養一段時間,一來消化此戰所得,二來,還要建立運輸線。
畢竟,扶桑的金銀礦,足以讓大明更加富足起來。
所以,扶桑的金銀礦,不能出一點問題。
“記住,對待扶桑,不用心軟。”
“異族這輩子都是異族,我們恩賜他們,他們也不會感恩戴德。”
“還有這本奏章,一同送回京師,送到陛下的書中。”
隨后,蕭寒又是從懷中取出一本奏章,交到了藍玉的手中,鄭重道。
“放心。”
藍玉重重點頭。
交待完所有的事,蕭寒才獨自來到筑起的京觀面前,眼中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從未忘記,自己身為華夏人的執念。”
“這是我的歸屬。”
“為萬萬世安寧,子孫不敢忘。”
“為萬萬世同胞,子孫不敢忘。”
“前輩們,跨越時間長河,跨越億萬山海。”
“安息吧。”
“魂歸之處,皆是華夏!”
蕭寒站直了身子,看向遠處的華夏,心中滿是不平。
但今日,這留在心底的傷疤,終將愈合。
留在華夏的恥辱,也將畫上句號。
“待到明旗滿天下,馬踏扶桑賞櫻花。”
“不死山上揚明旗,櫻花樹下醉胡姬。”
“先輩,子孫完成了!”
“這一世,興我華夏!”
蕭寒抬起眼眸,眸若星辰,流光溢彩。
蕭寒振臂一呼!
大明兒郎的呼喊聲響徹扶桑本島,彷佛可以傳回大明。
奉天殿上的朱元璋,都有些熱淚盈眶,彷佛感受了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