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籠山人
第六十六章四區血戰上
鬼子明明知道保安團的指揮機關和后勤都在八區,為什么要跑到四區去呢?原來井澤這個人最是多疑,張有德所說的他根本不信。再加上他以前曾在東北任職,那個時候抗聯最喜歡用一招牽大驢的戰術,跟眼下的情形非常相似。
井澤越想越覺得張有德是來牽大驢的,就故意恫嚇他,說:“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撒謊的有,死啦死啦的!”
張有德害怕極了,渾身抖個不停,兩排牙齒碰得咯咯直響。
井澤說:“你的老實回答,保安團什么地方的有?”
張有德哆哆嗦嗦地說:“八,八區!副團長在,在八區,參謀長在六區,后勤、總部都,都在八區……”
井澤惡狠狠地盯著他,說:“八區的有,六區的有,四區的有嗎?快說,不然死啦死啦的!”
張有德看著兇惡的鬼子,嚇得差點暈過去了,說:“四,四,四區只,只有地方部隊。”
井澤猛地一拍桌子,把張有德唬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等他爬起來,井澤抽出指揮刀擱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你的,撒謊的有!死啦死啦的!”
張有德感到褲襠一熱,尿了!
井澤似乎對這個效果很滿意,說:“我的再問你一次,保安團,四區的有?”
張有德再也不敢說沒有了,只好可憐巴巴地看著井澤,說:“太君,您說有還是沒有啊?”
井澤大怒,舉起軍刀作勢欲劈,喝罵道:“八嘎!”
張有德抱頭慘叫道:“啊!有!有!有!太君饒命,太君饒命!”
井澤將刀收了回來,冷哼一聲,說:“支那人,不要耍小聰明。大日本帝國武士的智商是不容褻瀆的!”
張有德忙磕頭說:“太君英明,太君英明!”
井澤又問道:“你的再說,保安團主力什么地方的有?”
張有德想了一下,說:“太君,您說哪兒有哪就有!”這句話比較復雜,井澤會錯意了,還以為是說他判斷的地方是對的。
別看井澤會作幾句歪詩,其實他的漢語水平并沒有達到四級標準。加上這門語言的內涵實在太豐富了,一句話往往有好幾層意思。井澤根據自己的想法去推斷,本身就存了先入為主的念頭,跟著這個念頭一推,就把自己給推到歧路上去了。
當然,井澤并沒有意識自己犯了糊涂,還在為自己的洞若觀火感到沾沾自喜。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對張有德說:“四區的有?你的牽大驢的干活?”
張有德心想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忙道:“有,有,有!太君讓俺牽大驢,俺就牽大驢!”
井澤滿意地點點頭,說:“喲西!你的去吧!”
張有德聽到“去吧”兩個字如臨大赦,抱著頭就跑了出去。
杜懷禮正在外面等著他,見他這副樣子,忙問道:“表哥,你這是咋啦?”
張有德哭喪著臉說:“俺跟太君說保安團主力在八區,太君不信,還要殺我。”
杜懷禮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說:“不至于吧!那你后來怎么說的?”
張有德沒好氣地說:“俺還能怎么說?太君說什么就是什么啰!”
杜懷禮覺得有些不對頭,說:“不對吧!表哥,你對太君撒謊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張有德想起剛才一幕,后怕不已,說:“呸,俺說真話才要掉腦袋呢!”
杜懷禮擔心張有德出事會牽連到自己,忙問道:“那你最后跟太君說在哪個區?”
張有德嘟囔著說:“我說個屁,是太君說在四區。”
杜懷禮嚇得臉色蒼白,可他也不敢去跟井澤說實話。而井澤本人呢,現在正在教導松本等軍官怎樣識破支那人的陰謀。最后他總結了一句,說:“支那人牽大驢的干活,我們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
軍官們聽了佩服不已,齊聲低頭吼道:“哈依!”
基于這種錯誤判斷,井澤中佐當天下達了向四區攻擊前進的命令。大隊主力包括兩門步兵炮都被他帶走了,留在縣城的只有一個加強中隊。由于有張有德這個地頭蛇帶路,井澤大隊向前推進的速度很快,當天下午就趕到了四區邊界。
在這里,吳全福帶領毒莉二營打了一場阻擊戰,可惜敗得很慘。昨天他們打了一場小小的勝仗之后,上上下下都有些輕敵,甚至生出了鬼子也不過如此的念頭來。這個觀點當然是錯誤的,可惜要扭轉過來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守備部隊一個分隊和野戰部隊一個分隊比較起來可能差別不大,但是一個大隊跟一個大隊比起來就是天壤之別了。他們在炮步協調,火力應用等方面要高出很多。
毒莉二營占著偷襲的便宜打死了幾個鬼子尖兵之后,很快就遭到了鬼子的瘋狂反擊。一開始是輕機槍壓制射擊,這個問題不大,因為戰士們都埋伏的很好,身體暴露的部分很少。但接著擲彈筒出場了,榴彈、手雷就像下冰雹一樣,噗、噗、噗,不停地砸在毒莉二營的陣地上。雖然陣地上有簡單的防御工事,但鬼子打得很準,有時甚至能落到戰壕里,戰士們很快就出現了傷亡。
這還不算什么,更厲害的還在后面。鬼子的步兵炮小隊麻利地選好了陣地,操炮手僅用目測就大概估算好了方位。試射一發之后,就迅速調整好了射擊諸元,然后炮彈就一個勁兒地朝二營陣地猛轟。別看九二式步兵炮小,炮彈輕,可威力著實不小,殺傷范圍能達到22米!
毒莉二營方面呢?除了開始打了一陣冷槍之后就一直被鬼子摁在陣地狠揍,根本沒有辦法還手。有的干部認為不能打了,要求趕緊撤。還有的干部覺得不如沖下去,跟鬼子打一場白刃戰。
吳全福想了一下,說:“沖下去太危險了,不能這樣做!弟兄們再忍耐一下,鬼子炮彈再多也有轟完的時候吧?到時候咱們再報這一箭之仇!”
可惜就連這個愿望也落空了。全面壓制二營之后,鬼子的步兵在機槍和炮火的掩護下開始發動了進攻。他們的進攻也很有特色,向前沖幾步就向可疑目標開一槍,打完之后再向前沖幾步。他們的槍法極為精準,打得戰士們連頭不敢抬起來,只能死死趴在戰壕內。別說還擊了,就連觀察敵情都很困難。
吳全福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嚴重程度還是超出了他的想像。別看鬼子在正面打得又猛又狠,其實只是佯攻,真正的殺手锏還沒有顯露出來。
負責偵察敵情的參謀找到吳全福,說:“營長,不能再打下去了,得趕緊撤!”
吳全福猶豫了一下,說:“現在怎么撤得下來?不如等鬼子近了,我們打個反擊,然后再撤!”
參謀說:“不行啊,營長!鬼子已經迂回到俺們側后了,再不撤就要被困在這里了!”這就是鬼子真正的殺招——大迂回加側翼包抄。
吳全福大吃一驚,怒罵道:“我操他娘的小鬼子!”然后不得不下令撤離。
一場精心準備的伏擊戰就這樣草草收場了。戰士們只打了一輪冷槍,卻付出了數倍于敵人的代價。由于撤退時太過匆忙和混亂,不少傷員也未能帶走。還有的連排跑著跑著就放了鴨子,集體潰散。等吳全福率殘部撤到一個小村休整的時候,全營的人馬加起來只剩一個加強連了。
一些戰士想起剛剛犧牲的戰友,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這一哭不打緊,全營的戰士都跟著嚎了幾來。吳全福聽得不耐煩了,吼道:“哭是爺們兒該干的事嗎?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新上任的參謀長立馬帶頭喊道:“弟兄們,都把眼淚擦了!咱們得替兄弟們報仇!”
戰士們紛紛喊道:“報仇!報仇!”
簡單地鼓舞了一下士氣之后,吳全福將部隊撤到了魏家堡。讓他感到很惱火的是小小一個堡城內竟然擠了五六千人。不但本地的居民沒來得及轉移,附近各村又逃過來大量的百姓。
負責轉移工作的隊長無奈地說:“鄉親們嫌天太冷,都不愿意躲到荒郊野外去!”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鄉親們過于迷信魏家堡的堅固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在他們看來,魏家堡這么厚這么高的堡墻足以將一切危險拒之門外。
吳全福感到一陣無力,說:“你再做做工作吧,盡量讓鄉親們轉移。等鬼子殺過來,想走也走不了了!”
在工作隊的再三勸說下,部分群眾開始轉移。而吳全福則帶著戰士們準備再打一仗,一來鄉親們轉移需要時間,二來可以盡量拖住井澤所部,避免他們在四區橫沖直撞。如果根據地受損過重,冬天就難熬了。當然,還有第三個原因——吳全福和戰士們想要報仇。剛才那一仗打得太窩囊了,不扳回一局,大伙兒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這個時候,大家對日軍的戰斗力已經有了深刻的認識,所以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準備堅持到天黑就突圍。基于這個原因,城門并沒有堵死,免得晚上撤退的時候麻煩。
鬼子來得很快。部隊剛剛開始在堡內外布防,井澤大隊的先頭部隊就跟著殺了過來,堡外的軍民不得不倉皇地撤進了堡內。人員損失雖然不大,可毒莉二營殘部和四區數千百姓都被困在了魏家堡,只有等到天黑才有突圍的希望。
這里的堡墻雖然堅固,可經過剛剛那一場大戰,吳全福實在是沒有信心。只不過被逼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硬頂上了。
井澤大隊各部源源不斷地趕了過來,然后迅速在堡城四面建立起了簡易陣地,附近的置高點等要地也全部被控制起來。這個過程就是老農種地一樣有條不紊,又像大夫做手術一樣精細完美。吳全福看著暗暗心驚。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見過的國內各派系軍隊,沒有一支能達到或者接近這個水準。或許團座的主力部隊已后可以做到吧,可惜我是見不到了,他這樣默默想著,心情不免有些沮喪。
戰士們和協助守城的百姓們也驚呆了,他們雖然不像吳全福看得那樣明白,但還是能從鬼子的一番折騰中看到巨大的危脅。不少人感到害怕,更有人東張西望,打算偷偷溜下堡墻,然后在鎮子里躲起來。
就在這時,鬼子突然推出了幾十名俘虜。這些人大都是在剛剛撤退過程中被鬼子抓住的傷員,還有部分是沒來得及逃入堡內的百姓。堡墻上的軍民疑惑地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不知道鬼子想干嘛。不等他們多想,血腥的一幕出現在了他們眼前。只聽一個鬼子軍官嚎叫了一下,槍聲突然像炒豆子一樣響起,將那幾十個人打得像破棉絮一樣,紛紛倒在了血泊里。
吳全福看見鬼子把俘虜推出來就知道大事不好,驚恐地大叫道:“不!”
可鬼子還是下了毒手,鮮血迅速染紅了堡前一大片土地。絕大部分人都死了,眼睛大大地睜著,似乎在訴說命運的不公。極少數人還沒有斷氣,躺在地上大聲呻吟。幾名鬼子感到有趣,就走上前去玩弄他們的傷口,以便聽到更大聲的慘叫。
堡墻上的軍民都驚呆了,在他們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暴行。即便是聽老人講古,那也是滿清入關的時候了。由于時代久遠,大家都把這樣的事情當成傳說,誰也沒有當真過。可現在,這樣駭人的一幕就清清楚楚地發生在他們的眼皮下,無論是戰士還是百姓都驚恐地大叫起來。
井澤大隊長輕蔑地冷笑數聲,拍拍手說:“喲西!支那人的意志已經崩潰,我們現在可以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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