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籠山人
第二百零二章意外
那位大媽挺有眼力的,一見馮錕出場就忙喝住了小二、小三,又嬌聲道:“喲,這位爺真是對不住,要不您帶朋友在小店坐一會兒再走?”
馮錕忙擺手說:“不啦,我們還有事,改日再來!”說著又讓手下把呂拜爾欠店里的錢給結了。本書請訪問..。
大媽好不歡喜,忙讓手下從屋里拿來幾樣東西遞給了呂拜爾。其中包括一根頗為陳舊的文明棍,一頂黑色的禮帽,還有一個黃色的公文包。看來之前是打算用來抵欠賬的,現在馮錕給補上了所以又拿了出來。
馮錕笑道:“你倒不貪心!”
大媽笑道:“瞧這爺說的!我們這一行也是有規矩的,從不會亂拿客人的東西!”
在馮錕的幫助下,呂拜爾費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手拄著文明棍,一手拿著禮帽,破爛的西裝上粘滿了泥土,看起來非常狼狽。
張長貴突然捂著嘴噗嗤一聲,臉一下憋得通紅。
鄭衛國回頭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干嘛?有什么好笑的!”
張長貴偷笑道:“四爺,您看這個呂洋人,要是把帽子翻過來拿著,活脫脫就是一叫花子。再把那個包背上,算是丐幫入門一袋弟子了!”
鄭衛國聽了忍不住嘿嘿一笑,說:“別亂講,小心讓他聽見。”
張長貴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聽見了又咋樣,您瞧他這副德性。有個屁用。還洋人呢,呸,我看就是個江湖騙子!”
鄭衛國說:“不,這個人說不定有用!”
這個呂拜爾雖然長著一副中國人的面孔,但眼窩深陷,骨格粗大,應該是個二串子,只是不知道摻雜的是哪國的血統。他那根文明棍雖然破舊,卻是上好的橡木制造的,在遠東很少見。那頂禮帽也是少見的軟木材質。還有那個看起來臟兮兮的公文包。是上好的小牛皮。中國眼下還沒這手藝。
馮錕說:“四叔,接下來怎么辦?”
鄭衛國看了看周圍,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在附近找個酒吧。我們和這位呂拜爾先生去坐坐。”
馮錕應了一聲。說:“好咧!”
他去了沒多一會兒。就在南市找到了一家外國人開的小酒吧。因為時間還早,這里沒什么客人,顯得十分冷清。鄭衛國四下打量一番感到非常滿意。就讓大家先進來休息。
那個呂洋人看來受得打擊不小,一路上除了道謝就沒怎么說話,進了酒吧之后又拼命喝酒。馮錕和張長貴都看向鄭衛國,請示該怎么辦。
鄭衛國笑道:“沒事兒,一醉解千愁嘛!他想喝就讓他喝好了。”
一連幾大杯威士忌下肚之后,呂拜爾的話開始多起來。一會兒德語,一會兒漢語,一會兒俄語,嘰哩咕嚕地說個不停。
馮錕聽得目瞪口呆,低聲道:“四爺,您聽得懂嗎?”馮錕也是個語言天才,不僅精通日語,還會俄語和朝鮮話。可是這個呂拜爾發起顛來,他竟然沒聽懂幾句。
鄭衛國搖了搖頭,笑道:“只聽懂了個大概,這家伙掌握的語言很雜,還有地方口音。”他穿越以前主要是負責東亞事務的,對于亞洲的主流語言掌握比較多,歐洲的大部分語言就僅限于了解了。而且這個呂拜爾口音很重,天知道是哪個小地方的哩語。
呂拜爾其實是在講他們家族的歷史。其祖父呂經扶,福建馬尾人士,早年受清政府委派到德國伏爾鏗工廠監造軍艦。船成后因故沒有回國,而是留在德國生活,還娶了一個當地破落小貴族的女兒。當過一個不到三千人口小城市市長,其間曾得到過德皇威廉一世的嘉獎。
其父呂德明,早年經營一個小型機械修造廠兼五金店鋪,一戰時期在德軍服役,官拜軍需中尉。后來娶了一個逃到德國的一個白俄貴族的女兒,生下了呂拜爾。由于其母親的貴族身份,呂拜爾得到了一個好聽又尊貴的姓氏——馮.阿爾弗雷德.呂拜爾。
遺憾的是這個名字沒起到任何作用。當他讀完一所三流的大學(在立陶宛的學校)之后,在德國根本找不到工作。再加上經濟危機,全靠著家里接濟勉強度日。
后來經其父親軍隊里的戰友介紹,進入禮和洋行工作,現擔任天津分埠的二等買辦,負責替洋行傾銷一戰時期的積壓物資。
在當時的中國,除了洋人就數買辦最神氣。可呂拜爾從小在歐洲長大,根本不懂中國的風俗人情,所以遲遲沒有業績。又因為黃種人的面孔屢次受到洋行內部職員的排擠,日子過得十分拮據。
本來還能混個溫飽的,可隨著七七事變,日軍大舉進犯,呂拜爾好不容易發展的幾個老客戶也跑了,最要命的是尾賬也沒能結清,害得他賠了一大筆錢。搞到現在,呂拜兒連房租都付不起了,只能寄宿在jì院里。
最后說到傷心處,呂拜爾竟然趴在桌上放聲痛哭起來。馮錕他們哭笑不得,只得好言安慰,勸了好一陣子才讓呂拜兒止住悲聲。
馮錕說:“呂拜爾先生,上帝作證,你的苦難都過去了。只要你跟我們合作,以后包你成為百萬富翁!”
呂拜爾疑惑道:“你們是?”
鄭衛國擠擠眼睛,馮錕忙從身上掏出一份證件遞給呂拜爾。呂拜爾接過一看,只見證件做得相當講究,上面蓋著特高課的大印,還貼著馮錕的照片。
馮錕嘿嘿一笑,用日語說道:“呂拜爾先生,您現在知道我們是誰了吧?”
呂拜爾點點頭,說:“可是我不明白,你們為什么要找我?憑貴國與德意志和元首的關系,有什么需要采購的直接聯系德國政府或者禮和洋行就可以了。”
馮錕笑道:“總有一些東西是不能用在明面上的,而且我們自己也有一些生意,不便動用政府的力量。”
呂拜爾恍然大悟,說:“我想我明白了!”
馮錕歡喜地說:“那就再好不過了!呂拜兒先生,為了我們的合作,再干一杯!”
呂拜爾忙道:“不,不,既然是談工作,我們還是正式一點好!”
鄭衛國和馮錕相視一笑,心想果然摻雜了德國血統,這么刻板,怪不得在中國混不下去。
馮錕說:“那好!”于是打了個響指,讓服務生把酒水全部撤走,又要了四杯咖啡。
張長貴見黑糊糊的,聞著也有一股糊味兒,嘀咕道:“什么玩藝兒?”說著仰頭喝了一大口。噗!剛喝下去的又全吐了出來。
鄭衛國忙喝斥道:“八嘎,滾出去!”
張長貴心知闖了禍,忙低頭道:“哈依!”然后灰溜溜地跑到門口站崗去了。
馮錕也是臉色一變,生怕被呂拜爾看出破綻,忙對呂拜兒說:“讓您見笑了,這個家伙是高麗人,沒什么見識!”
呂拜爾倒是不在意,繼續就生意上的事兒談了起來。他現在滿腦子里想得都是生意,言行舉止都顯得精明能干,仿佛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一樣。這個反差太大,搞得鄭衛國都有些狐疑起來,生怕這個家伙是日本人故意布下的誘餌。
其實這是鄭胡子誤會了,呂拜爾從小受德意志文化熏陶,思維方式和中國人有很大不同。不過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在沒有摸清楚呂拜爾的底細之前,鄭衛國決定暫時中止談判,要求雙方先就交易物資進行評估,等到下一次見面時再談具體的合作事宜。
呂拜爾也沒有打算一次性就談下一筆大生意來,于是很爽快地就答應下來,并要求確認下一次商談的時間和地點。等雙方約定好之后,才各自離去。
為了穩住這個假洋鬼子,鄭衛國還特意給了他一筆經費,算作預付的貨款。呂拜爾沒想到還有這個好處,大喜過望,忙拍胸脯說保證幫他們弄到一個最優惠的價格。
等呂拜爾走后,鄭衛國他們又換一家飯店。馮錕說:“四叔,您看這個呂拜爾可靠嗎?”
鄭衛國想起他剛才的狼狽模樣,微微一笑,說:“不好說!你先派人摸摸他的底。對于這種人,我們要既合作又提防!”
馮錕說:“如果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那他身上就流得是我們中國人的血,能不能從這一方面著手?”
鄭衛國搖了搖頭,說:“還是先用日本人的身份跟他聯系,等他上了船再說!千萬別想著用民族感情感化他們,這些家伙未必還把自己當成中國人。”
就算呂拜爾說的是真的,那他身上也只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現在徹頭徹尾的中國人就有那么多當漢奸,何況是一個血統不純正的家伙呢?
馮錕苦笑道:“您說的不錯!”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喝斥聲,聲音越來越大,聽起來十分混亂。馮錕大吃一驚,說:“四叔,您先從后門走,我來掩護!”
鄭衛國擺擺手,說:“別慌!”
兩人擔心張長貴穩住局面,忙從里間走了出來。只見一大群身穿黑色西裝的家伙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張長貴又驚又怒,正帶著弟兄們堵著不讓進。
一個臉上長著一顆大黑痣的中年男子冷笑數聲,說:“我接到線報,支那虎將鄭衛國就藏在這里。弟兄們,快給我進去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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