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保安團

第四百二十六章 形似阿瞞

作者/虎籠山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形似阿瞞

“司令員,好消息啊!”程政委興沖沖地走進指揮部。推開門一看,只見張文白、周參謀長、康澤、蔡文治等幾個人都在。只是一個個面色沉重,張文白和臉上還有淚痕,不禁愣了愣,說:“喲,大家都在呢!出什么事了,這是?”

鄭衛國嘆了口氣,啞著嗓子說:“長沙大火,整座城池被燒成了白地,百姓傷亡慘重。”

盡管鄭胡子多次提醒國府注意,但抗戰史上三大慘案之一的文夕大火還是發生了,只不過比歷史上推遲了兩個月,巧合的是還是發生12日夜。鄭衛國在這件事情上也犯了錯誤,他一直以為文夕大火是發生在第一次長沙會戰,就沒有全力介入,等接到消息的時候,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程政委大吃一驚,趕緊問道:“小鬼子都打到長沙去了?怎么這么快!”

周參謀長苦笑道:“沒呢,小鬼子才打到岳陽,離長沙還有將近兩百公里。”見程政委還沒想明白,又解釋說:“是咱們自己干的!唉,千年古城,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這就是狗屁的焦土抗戰,連根鬼子毛都沒燒著,白搭上三萬同胞的性命!”

日本華中派遣軍為了鞏固武漢外圍,命令岡村寧次第11軍進攻湖南北部,并轟炸了長沙和衡陽。隨后,臨湘和岳陽先后失陷,長沙頓時陷入一片慌亂之中。當時國民政府提出焦土抗戰,即李宗仁所說的“舉國一致。痛下決心,不惜流盡最后一滴血,更不惜化全國為焦土,以與侵略者做一殊死之抗戰”。

常凱申委員長電令湖南省政府,稱“長沙如失陷,務將全城焚毀,望事先妥密準備,勿誤!”這份電令說的很明確,是在失陷之后才放火。

湖南省府和九戰區也制定了相應的方案,提出只有在滿足四個條件的情況下才允許放火。其一是省政府的命令。二是警備司令部的命令。三是警報器有節奏的長短叫聲,四是天心閣上有火柱。天心閣是當時長沙的制高點,一旦舉火全城都能看見。

按說這個方案還是很嚴密的。然而軍民萬分震恐,日軍前鋒才到岳陽。就謠傳岳州情況不明。常德交通已斷。等到敵人登陸城陵磯的消息一證實。就傳說敵人兩天之內就可以到長沙。就在12日晚間,戰事發展到汨羅前線時,有些人竟慌張到這種程度。說敵人的淺水兵艦可以在3小時內開到長沙河岸!

隨著恐慌情緒的蔓延,局面漸漸失控。13日凌晨2點左右,長沙南門口外的傷兵醫院突然起火,長沙市警備司令部參謀長許權迅速得到了士兵的報告,判斷是失慎。但不到一刻鐘,南門又有三處起火。許權打電話找警察局局長文重孚要求救火,文說:“警察都撤離了,消防隊員也撤離了。”而且早前為了實行焦土政策,所有消防車也把水放了,換成了汽油,想救也救不了。

此時,城內不知真相的警備二團官兵見城外起火,以為是信號,便紛紛將點燃的火把投向油桶或居民的房屋。不多久,連天心閣也火光四射,接著全城起火。當晚焚城總指揮酆悌的電話一直占線,事后查明他一直在睡覺。

大火已無法撲救,只能宣布棄城。最終長沙大火延續五日五夜,始自行熄滅。更為慘痛的是,國府軍政當局只顧放火,卻未通知市民撤離,導致30000多人葬身火海。據國民政府災后報告稱,逃難的市民在擁擠和混亂不堪中,有的被人群踩死,有的被汽車壓死,有的被大火活活燒死。一位60多歲的老太太被大火逼進水缸后慘死。一位帶著孩子的母親躲進水缸避火,雙雙被活活煮死。30多名余太華金號員工躲進防空洞,全被烤焦致死……一幕幕慘劇讓人不敢直視。

砰!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眾人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去,卻是張文白一拳頭砸在桌上,把手都砸破了,鮮血直流卻渾然不絕。

張文白臉色鐵青地說:“薛伯陵誤國害民,罪不容誅!我一定要向委座參他!”

鄭衛國一聽臉色不禁古怪起來,歷史上的文夕大火其實就發生在張文白任上。郭沫若為此極為仇視張文白,還做了一對聯來諷刺他。稱:治績安在?兩大方案一把火;中心何忍?三個人頭萬古怨。橫批:張惶失措。橫批加上下聯就是張文白的名字。

不過按張文白的說法,警備二團縱火的時候他并不知情。從后世的研究資料來看,也能證實這一點,但無論如何,張文白是有責任的,常凱申請曾批評說:“文白不知責任所在,猶以為普通罪過,尚思推諉卸責,此表示無能無知之事小,而對于革命與廉恥之事大……”

在這個時空里,張文白調任冀察戰區副總司令才躲開了這個是非,黑鍋便落在了繼任的湖南省主席薛岳身上。如果張文白知道歷史原本軌跡的話,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事實上,文夕大火的主要責任并不在某一個人,或者某幾個人身上,而是國民政府組織不力,和中下層官員普遍無能所造成的。方案是擬定的不錯,可再好的方案也要人去執行。常凱申曾說:“此皆我用人不當之咎,而亦中國人才缺乏之所致!”

“芷蘭!”鄭衛國見張文白手上流了很多血,忙道:“快找衛生員來,給副總司令包扎一下。”芷蘭看到桌上的鮮血也嚇了一跳,慌忙放下熱水瓶,跑去叫衛生員。

趁著衛生員來的時候,鄭衛國又岔開話題,對程政委說:“老程,你剛才說什么好消息?”

程政委忙拿出一份報紙,說:“哦。這是新拿到的報紙,杉山元那個老鬼子被咱們氣病了。據說先是動了手術,然后傷口迸裂,小命差點兒不保!”

眾人趕緊圍過來一看,都有些歡喜,稍稍沖淡了文夕大火帶來的悲痛。只有鄭衛國暗嘆一聲,說實話,他寧愿杉山元活蹦亂跳的,在華北方面軍司令官的任上多干幾天。當然,這種想法實在太沒志氣了。不好宣諸于口。

周參謀長突然噗嗤一笑。說:“總座,小鬼子在新聞中還提到您了,說您的戰術跟曹操有些類似。”

鄭衛國奇道:“這是從何說起?怎么跟古人扯到一塊了。”

周參謀長解釋說:“日軍方面認為你們都喜歡切斷對方的后勤補給,要跟您交戰的部隊長提高警惕!”

鄭衛國這才想起阿瞞“慣斷人糧道”。而自己又喜歡破壞鐵路。襲擊兵站。確有類似之處,不禁啞然失笑。

中午,張文白等人先后辭去。周參謀長趁機問道:“張副總司令要我們聯名彈劾薛岳。我們要不要答應?”

鄭衛國想了一下,搖頭說:“不要!相反,我們最好能出面保一下薛伯陵!”

周參謀長驚訝地說:“啊!總座,薛伯陵的名聲現在已經是臭大街了,湖南籍的士紳甚至聯名上書要求槍斃他。我們現在要是出面求情,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

鄭衛國擺手說:“文夕大火的責任并不在他,起碼罪不致死。退一萬步講,就算該死,現在第九戰區也離不開薛伯陵。除了他,誰有把握在湖南擋住敵軍?”

周參謀長點了點頭,說:“總座說的在理,只是張副總司令那里?”

鄭衛國擺手道:“不用你操心,我自會給他講清楚的,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又囑咐道:“你們參謀部要多盯著點兒日軍的行動,看沒有退兵的跡象。”

之后,鄭衛國為了說服張文白,不得不將第二十四集團軍(龐炳勛部)和三十九集團軍(石友三部)交給他管轄。不過這兩支部隊都是西北軍余脈,張文白也未必指揮得動。

周參謀長驚訝地說:“總座認為敵人會退兵?”

鄭衛國點頭說:“嗯,連續幾處兵站被破壞,交通也被阻斷,敵人除了增兵就只有撤軍一途,所以你們要盯緊一點兒,如果敵人遲遲不撤,就說明有增兵的企圖,我們就要做好打大仗的準備。”

周參謀長欣悅誠服地說:“還是總座靠慮地深遠。”

不出鄭衛國所料,日軍第10、14、110三個師團果然先后退出了根據地。主要是冀中采用的這種打法讓日軍太傷腦筋了。無處不在的打擊讓他們每天都要蒙受數百的傷亡,想要長驅直入,又有主力部隊在暗中窺伺,加上冀南和豫北的局勢不斷惡化,臨時接掌華北方面軍的山下奉文終于決定暫時停止進攻。

第10師團被派到豫北,獨立混成第8旅團撤到邢臺,獨立混成第1旅團經過整補之后繼續在邯鄲駐守。

新上任的參謀處長蔡文治連道:“可惜!小鬼子這一收縮,勢局又達成了新的平衡,暫時沒有什么好機會了。”

鄭衛國笑道:“沒機會就不能自己創造戰機么?”

蔡文治憂慮地說:“可是日軍全力收縮,我們貿然出擊,只怕會挫傷銳氣啊!”

鄭衛國擺手說:“當然不能隨便出擊,這也是有講究的。參謀長,把我們最新的研究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所謂的最新研究,其實是鄭衛國在統計數據時無意之中發現的。情報部門記錄了日軍在不通條件下(火車、汽車、馬車、人力)后勤補給所需要的時間和運輸量,上面清晰地表明,如果沒有鐵路,日軍一個師團最多堅持三個月,這還是在沒有大戰的情況下。而且日軍投放的兵力越多,后勤負荷越大,堅持的時間就越短。

這就給鄭衛國提供了一個新的戰略思路,就是全力破壞鐵路系統和載重橋梁,打擊日軍的機動能力和運輸能力。事實上,這種打法在之前的津浦線和平漢線的反擊作戰已經初見成效,但沒能引起足夠的重視。

蔡文治想了一下。眼睛一亮,說:“總座看得果然透徹!”

鄭衛國笑道:“哦,說說你的理由!要是說不出來,那就是胡亂拍馬屁,小心我打你的軍棍!”

蔡文治尷尬地笑了笑,說:“哪兒能呢!”又講道:“我剛才想了一下,日軍自侵華戰爭以來,基本上都是沿著鐵路線推進。凡是沒有沿鐵路線推進的戰事,戰斗力就要銳減,而且多次吃虧。”

自九一八事變以來。中隊取得零星幾次勝利。像馬占山領導的江橋之戰,吉鴻昌部反攻熱河,宋哲元的喜峰口大捷,傅作義的百靈廟大捷。然后平型關、廣陽山地戰斗。晉東南反九路圍攻等等。都是在遠離鐵路線的區域取得的。

徐州會戰中日軍開始利用津浦線和膠濟鐵路推進,戰事非常順利,但隨后放棄鐵路卻在臨沂等地遭受重創。蘭封會戰中。日軍第14師團單純依靠汽車運輸,就差點兒被圍殲。德安大捷也是岡村寧次讓第106師團陷入山地的后果。再往后還有反攻宜昌、石牌戰役、昆侖關大捷、雪峰山會戰,等等。幾乎數得著的勝仗,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遠離鐵路。相反,只要有鐵路,那怕是優勢再大也要吃虧,最典型的就是豫湘桂會戰,日軍幾乎是沿著京廣線橫沖直撞,如入無人之境。

鄭衛國思索片刻,摸著下巴說:“嗯,不錯!這確實是一個普通存在的規律。看來我們有必要把破襲戰放在今后抗戰的首位。這就是我們以后工作的重點,每攻占一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鐵路扒掉,公路也要破壞,稍大一點兒的橋梁都要炸毀。”

周參謀長打趣道:“把破襲戰提升到戰略的位置,只怕還是總座的首創。看來總座是打算把曹阿瞞慣斷人糧道的精神進行到底了?”

鄭衛國哈哈一笑,說:“不管是什么戰術,能打贏就是好方法!”他心想太祖將游擊戰提升到戰略的高度,從而在軍事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我將破襲戰提升到戰略的高度,怕也有一席之地吧!想到這里不禁有些得意。

隨后,鄭衛國便向軍委會提出了這一戰略構想,希望集中一戰區、二戰區、八戰區、冀察戰區和魯蘇戰區一齊動手,同時向敵戰區的交通線發起攻擊。特別是津浦線、平漢線、平綏線、同莆線、正太線,還有北寧線和隴海線部分路段。按鄭衛國的想法,最好能全部扒光。這樣一來,日軍休想在華北屯集重兵,就算來了也呆不長。

鄭衛國算計日軍的同時,日軍這邊也沒閑著。一個星期之后,日本第三軍司令官多田駿代替“傻瓜元”正式出任華北方面軍司令官。

這是一個很難纏的對手,歷史上著名的“囚籠政策”就是他搞出來的。多田駿利用鐵路、公路和據點對抗日根據地實行密集分割,使得八路軍的回旋余地大為縮小。從軍事上講,這個思路是正確的,岡村寧次之后延續這種戰術,差點兒把八路逼到絕路。只是由于兵力不足,讓八路軍抽冷子在他后方打了一個百團大戰。

面對八路軍實力的擴張,多田駿應對的辦法也很絕。他沒有選擇“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是打了一個中條山戰役,肅清了中國中央系軍隊在華北的勢力,使至少三個師團的日軍騰出手來,兵力有了很大的寬裕,為他的后任岡村寧次對敵后抗日根據地的掃蕩打下了基礎。從這一點看,其戰略和戰術都值得警惕,遠非傻瓜元可比,也比第一任司令官寺內壽一要厲害。

而且歷史上他曾主張“不擴大”,認為跟中國長期作戰“前途暗淡”,結果被傻瓜元指著鼻子痛罵了一陣。當時的日本陸軍陷入一片狂熱之中,能夠這樣冷靜看待問題的將領是很罕見的。

多田駿上任之后,第一事情就是要求增兵。盡管日本國內的經濟開始出問題了,但大本營還是答應了下來,并且一口氣編練了六個師團,即第32、33、34、35、36、37師團,除第33、34師兩個師團補充華中方面軍以外,其途四個師團均劃到華北方面軍。

日軍剛開始編練,鄭衛國就從馮錕那里得到了情報,于是立即招開緊急軍事會議,要求提前發動發擊,將華北的鐵路盡可能的破壞掉,讓日軍來了也供應不起。

“一口氣編練六個師團?”張文白臉色微變,質疑道:“不是說日本國力已經很吃緊了嗎?怎么還有這么大的潛力?”

鄭衛國點頭說:“日軍確實是在透支國力,不過他們是工業國家,有很強的承受能力,別說編練六個師團,就是十六個,甚至六十個也不成問題,只是后勤方面吃不消罷了。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其繃緊的后勤再施重手,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說著又拿出一份情報,說:“據我們搜集的信息來看,已經有一個師團在日本東京編練,代號為32d,也就是第32師團,最遲在下個月就能抵達華北。”

張文白眉頭微皺,說:“那總座的意思是?”

鄭衛國解釋說:“光我們冀察戰區是對付不了華北方面軍的,我希望你能幫忙說服委員長,讓華北各戰區一起行動,打亂日軍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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