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國公府荷花池,若在夏天,里面的水足有一人多深。
不過現在是冬天,水較夏日要淺不少,卻也有一米二三左右。
加上水底污泥,崔氏這一栽進去,竟是咕咚一聲,失去了蹤影。
“娘。”受到驚嚇的蔣霖大聲哭喊起來,其它聞訊趕來的人也是大驚失色。
將禹雙目通紅的盯著水面,只緊緊牽住蔣霖的手,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原本離他這還有一段距離的蔣旭和二房的庶子蔣靳沖了過來。
兩個少年郎沖過來之后,下意識的就要跳下去救人。
“男女有別,你們倆下去多有不便,已有會水的婆子過來了,讓他們下去救人。”剛要行動,就被急急趕過來的吳氏開口喝住。
崔氏雖是蔣旭與蔣靳的長輩,但她還很年輕,大靖雖沒有女子上街連容貌都不能露的規定,這也不允許非夫妻至親的青年男女隨便接觸身體。
非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吳氏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下水去救渾身濕透的崔氏,一個不慎,就會惹來一身騷。
好在這個時候趕過來的不只是他們,許多屋里的傭仆人被外面的動靜驚動,也走了出來。
“趕緊下去救人。”林氏對聞訊趕來的傭仆開口。
隨著她聲音的落下,很快有三個會水的婆子噗通,噗通的跳了下去。
荷花池里的水雖然只到人胸口,水底里面卻還有污泥,幾個婆子跳下去之后,被凍得渾身哆嗦不說,行動也不便利,她們摸索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才手忙腳亂的將崔氏撈了起來。
今個兒下著大雪,天氣極冷,崔氏在水里一共待了近半盞茶的時間,被撈上來的時候,唇和臉都凍紫了,人已經昏迷過去。
“快,快把她帶進屋去。”林氏急忙開口。
立即有健壯的婆子背起崔氏,匆匆往屋內走,林氏急急跟了過去。
“禹哥兒,你……”吳氏一臉復雜的瞪了蔣禹一眼,不過這個時候她也不便多說什么,緊接著就跟在林氏身后往屋里跑去。
“蔣禹,你這混蛋,你為什么這樣害我母親?”
聞訊而來的蔣妍直到這時候才緩過神來,她緩神之后,立即憤怒無比的朝蔣玉沖過來,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蔣禹既不還手,也不吭氣。
蔣妍心里惦記母親,狠狠推了他一把之后,一把將哭得打隔的弟弟的手搶了過來,帶著他走了。
“蔣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現在腦子還是懵的蔣旭,待崔氏被母親和二伯母帶走之后,才一臉愕然的問了蔣禹一句。
蔣禹雙目通紅,雙唇緊抿,一句話都不肯說。
適才他們幾個正玩得開心,一個沒注意,讓蔣霖摔了一跤,摔得哇哇大哭,蔣禹剛將他扶起來,崔氏就從屋里沖了出來。
她沖出來之后,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的就質問蔣禹想干什么,蔣旭與蔣靳幫著解釋了兩句,結果也被她噴了一通。
蔣旭向來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無端被她這一忿,頓時怒從心頭起,下意識的就開口懟回去,卻被蔣禹阻止。
大年初一,蔣禹可不想因為自己,讓蔣旭和崔氏吵架,就讓他們倆先離開。
蔣旭與蔣靳被他勸住,抬目看了崔氏一眼,就走到一旁。
哪知離開沒一會,崔氏不知說了什么,蔣禹突然發瘋,一把將她推進了荷花池。
國公府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很快就有人報道了已經回府的蔣二老爺和蔣三老爺耳中。
“你這孽障!”蔣二老爺聞訊趕來之后,來到已經被蔣旭與蔣靳拉回自己院子的蔣禹身邊,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他是蔣氏三房中的年紀最長的,雖與蔣禹的父親不是一母同胞,卻也是蔣禹正經的長輩,發生了這樣的事,動手打蔣禹一巴掌并不算過份。
蔣禹被扇得的頭一歪,一縷血絲順著唇角流了出來,由此可見蔣二老爺那一掌用了多大的力氣。
蔣禹受了這一掌,仍然不吭氣,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
“好了,二哥,父親別打了。”蔣二老爺還待動手,卻被蔣三老爺和自己的兒子蔣三郎一同拉住。
“罷了,我也管不了你,這事我們會通知宗族里的族老,另外我會立即給你父親寫信,具體該怎么處置你,等你父親決定。”
蔣二老爺被人拉住,狠狠瞪了蔣禹一眼,終于住了手。
蔣禹在大年初一,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繼母推進了荷花池,這件事的影響實在是太過惡劣。
一旦鬧開,不僅他的世子之位保不住,說不定還要被判刑。
蔣二老爺和蔣三老爺離開之后,蔣旭只急得團團轉,這可怎么辦呢?
這貨平日里不太靠譜,但有個好處就是講義氣,他在顧氏族學呆了一個多月,心里逐漸認可了蔣禹,現出了這樣的事,自然做不到袖手旁觀。
對了,去找顧師,蔣旭轉了一會,突然想出一個注意,他轉目看了冷著臉,一言不發的蔣禹,轉身朝外跑去。
如果說這件事誰幫得上蔣禹的忙,那除了顧汐寧,再不會有第二人選。
蔣旭來到威勇侯府的時候,顧汐寧正在陪家里的嫂嫂和侄子們聊天。
她離家五年,今年好不容易才在家里過個年,顧家的氣氛是空前的熱鬧。
“老師。”一家人聊得正開心的時候,冷不防馮準帶著蔣旭匆匆走了進來。
顧家人看到蔣旭,都頗有些驚訝,蔣旭是顧氏族學的學生,過年過來給顧汐寧拜年不奇怪。
問題是就算來拜年,也沒有大年初一下午來拜的道理。
“蔣旭,可是發生了什么事?”顧汐寧看著他的臉色,開口問問了一句。
蔣旭看了她旁邊的人一眼,沒有接話。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顧汐寧見狀,站起來帶他走到外面的無人處,又問了一句。
“老師,蔣禹將他的繼母推進了荷花池。”蔣旭道。
“什么,具體是怎么回事?”顧汐寧臉色一變。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蔣霖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在哭鬧的時候,我那三嬸急急趕得出來,不問青紅皂白了就罵蔣禹。
我們勸了兩句沒勸好還熱得三嬸越發的生氣,我們不好和她吵架吵架,就走遠了一些。
哪知剛離開,不知三嬸說了什么,蔣玉突然間就發了瘋,一般將她推進了荷花池。”蔣旭簡單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