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維特先生。”陳暮喊住正準備離開的馬可維特,這是他們進行實戰對抗的第三周。
馬可維特臉上露出意外的神情,轉過身露出詢問之色:“有什么事嗎?”除了詢問不懂的地方,陳暮還是第一次在訓練結束后叫住自己。
陳暮遞上一張卡片:“這張卡片也許對你有用。”
“什么卡片?”馬可維特手上接過,有些奇怪地問。忽然間,他想起陳暮的另一個身份,制卡師。微微一怔之下,他突然發現自己遺漏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關于陳暮制卡師身份的信息,自己竟然沒有一丁點了解。
陳暮的水平如何?擅長制作什么樣的卡片?在基地中的地位如何?等等,他沒有任何概念。
“我叫它‘大泥鰍’。”
“大泥鰍?”馬可維特神情露出一絲訝異:“好奇怪的名字。”大泥鰍,這個名字太古怪了,很難從名字來想象這是一張怎樣的卡片。
“是一張氣流卡。”陳暮解釋道。
“氣流卡?”馬可維特饒有興趣地翻來覆去查看著大泥鰍卡,他強壓下心下想試試這張名字怪異的氣流卡的沖動,溫和一笑:“多謝。”雖然自己不一定用得上,但這也是陳暮的一番好心。
“不客氣。”陳暮轉身離開訓練室。
馬可維特看著陳暮的背影,啞然失笑,真是個不可愛的家伙。等陳暮離開訓練室,他把大泥鰍卡插入自己的度儀中。
――時間差不多了。
陳暮心下盤算著,自己的計劃沒有任何疏漏的地方。他撥通了伯汶的通訊卡。
“喂,伯汶嗎?卡片制作好了,請你帶上‘弱水’套筆。十五分鐘后,我們在2號綜合實驗室見面。”
2號綜合實驗室,伯汶往曰始終掛在臉上的微笑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贊嘆驚訝:“好卡!”
從表面看,這張卡片就是一張非常平常的波刃卡,每次只能放出一道波刃,只是波刃不是月白色,而是鮮艷如血的紅色。每一道波刃都是由五道波刃重疊形成,威力強大無匹,傷害值能夠達到恐怖的611。
從原理上,這張卡片和疊沖波卡非常相似,都是由多重波刃疊加形成。但是陳暮設計的這張卡片,卻做出了許多的改良。疊沖波卡最初形成的多道波刃結構完全一致。陳暮制作的這張卡片,相鄰兩道波刃之間的結構則是完全相反,這樣反而有利于它們重疊。不僅如此,陳暮還利用籌知識對其進行了改良,擁有計算能力的籌結構,能夠大大縮短波刃疊加的時間。這能大大提高這張卡片的攻擊頻率,從而也滿足了伯汶的要求。
“好卡!”伯汶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稱贊這張卡片。在他看來,三星卡片能做到這地步,已經到了三星卡片的極致。他如果知道陳暮手上還有一張脫尾梭卡,它的攻擊可以達到756,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這張卡片叫什么?”伯汶好奇地問。
陳暮隨意道:“這張卡片屬于你了,你來命名吧。”
伯汶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詫異,一般來說,制卡師對于自己的得意之作命名,鮮有如此隨便的。是他的姓格如此呢?還是在他眼中,這張卡片算不上什么?燈光下,伯汶目光閃動,若有所思地看著陳暮。
他很快便醒過神來,沉吟道:“這張卡片,波刃如血,鋒銳無匹,就叫血銳卡吧。”陳暮自然沒有意見。
盡管伯汶稱贊連連,但是陳暮并無多少得意。血銳卡的攻擊傷害雖然能達到611,但是有脫尾梭卡在前,這個成績自然不足以驕傲了。更何況,為了盡大提高血銳卡的威力,他使用了最優良的原料,這張鋒銳卡代表了他如今的最高水平。可是,脫尾梭卡所用的材料比血銳卡所用的材料遜色的得多。那些材料在以前看來,許多還算得上高級材料,但是在基地里,只能算最普通的材料。
一個是由普通材料做成的卡片,傷害值達到756。
一個是由陳暮所能想到的最高級的材料做成的卡片,傷害值611。
兩者高下立判,說明他的水平比起當年設計出脫尾梭卡的制卡師的水平,相差不知多少等級。所以盡管伯汶不斷夸贊血銳卡如何出色,陳暮也不為動。這也愈發讓伯汶欣賞這位面色臘黃,其貌不揚的少年。面對夸贊而不驕傲,對于一位十幾歲的少年來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陳暮不打算浪費時間,他徑直問:“弱水套筆呢?”
伯汶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暮,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說話如此直接的人了。他接觸的那些人,哪一位不是虛虛實實云山霧罩的。雖然他心機頗深,但是對陳暮這種姓情耿直的人,反而愈發喜歡,心中不斷地謀劃著怎么才能把陳暮招到東行寧家去。
陳暮見伯汶不說話,不由微微皺起眉頭:“有什么問題嗎?”
難道有變故?陳暮心下登時一跳。
雪白燈光下,不知道是不是情緒上的變動,陳暮眸中浮起一抹幾乎微不可察的黑芒。這是這段時間練習斂息法留下的后遺癥之一,一遇到危險或者刺激,他往往會下意識地把感知頻率朝斂息頻率靠去。有時兩者恰好吻合,陳暮便會立即進入斂息狀態。只是這個時間極短,往往一兩秒,他便會立即從斂息狀態中退出來。這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行動,不能維持,但是同樣,也不會有副作用。
陳暮氣質突然為之一變,周圍的空氣仿佛一下冷了下來,幽暗的目光讓人心生寒意。前后強烈的反差,給一旁的伯汶帶來了巨大的沖擊,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沒有任何特別的少年制卡師居然還有如此冷厲的一面。
他忽然想到,寧鵬曾經說過陳暮曾經殺死過左家的卡修。左家的卡修在他眼中自然不了什么,但是對照著陳暮制卡師的身份,伯汶卻不由嗅出里面的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有些后悔了,自己應該好好查查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少年真正底子。之前,他一直克制自己去調查陳暮的底細,便是不想驚動阿美寧的人,如果被他們發現了陳暮的價值,那自己的計劃便很有可能會落空,或者遇到比較大的阻撓。
由于角度的問題,伯汶清晰地捕捉到陳暮眼中浮起的那抹黑芒。
這是什么?伯汶大吃一驚,眼睛也能變色?心頭卻似乎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雖然時間很短,那抹淡黑也是一閃而逝,但他確定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而不是眼花產生的幻覺。
眸子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色,他總覺得這個現象自己在哪里見過,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他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溫和一笑,如春風拂面:“怎么會?我的信用還是勉強湊和的。”說完,他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淺紫色絲絨細包。
這個絲絨細包大約有一本書的一半大小,它是一個布袋,上面有專門的三色絞絲細線,可以收緊袋口。
“這是紫貍毛織成的細絨袋,它防水,極為柔軟,而且非常牢固,一般的匕首都劃不破。袋口的三色絞絲細線,是用藍蔌藤、赤金麻和褐蛛絲編織而成,呵呵,本身的價值可就不低啊,只有用高級的波刃卡才能把它切斷。”
說完,伯汶打開袋口,取出一個腰包,遞給陳暮。
腰包由一種不知名的藍色皮革制成,這種天然的皮革上布著細密的熒藍色鱗片,燈光下,泛起的光澤如同水波般蕩漾,極為迷人。打開腰包,里面整齊地插著七支大小不同,樣式各異的制卡筆。
抽出第一支制卡筆,這是一支斜刃筆,稍稍把感知發散到筆尖,一種奇異的感覺忽然從筆尖傳了過來。他的感知一接觸到斜刃筆的筆尖,立即感到感知像水流一般,分成許多股,每一股細小的感知就像一小股流水,極為順暢地圍繞著斜刃筆的筆尖流轉。
“好筆!”素來木訥的陳暮臉上也不由現出幾分驚喜之色。仔細體會著斜刃筆筆尖感知的流轉,他隱隱之間,有些明白這套名為什么闊郝峰大師會命名“弱水”。
伯汶笑吟吟地看著陳暮,他看得出來,陳暮非常喜歡這套筆。只要有喜歡的東西,那就好辦。他覺得,像陳暮這樣級別的制卡師,強迫是沒有用的,只有當對方真的心甘情愿為你服務,你才能得到他的最大的價值。想把陳暮挖到東行寧,那就不得不考慮他本人的意見。
見陳暮如此喜歡“弱水”,伯汶心頭的那塊石頭終于落地了。他不怕陳暮喜歡,就怕陳暮不喜歡。如果比典藏的話,整個東行區,能和東行寧相比的,屈指可數,而這其中,阿美寧顯然不在其列。
陳暮一支支地試了一遍,滿意極了。大師作品果然不愧是大師作品,用起來,無論是手感,還是其他方面,都遠非市面上的那些普通貨所能比擬。而且“弱水”能夠幫助制卡師更為有效地控制感知,有了弱水套筆的幫助,他甚至可以嘗試挑戰一下四級卡片,不過這是以后的事情了。更何況,平曰里也偷機取巧的話,自己的技巧將很難得到提升。
工具雖好,卻不能過份依賴,陳暮在這點上,清醒而克制。
小心翼翼地把“弱水”套筆收了起來,陳暮和伯汶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開訓練室。伯汶也不挽留,笑吟吟地看著陳暮離開。
一直等陳暮的身影從訓練室的門口消失,伯汶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剛才還有如春天的眸子剎那間寒冷如冬。
他并沒有馬上離開訓練室,他低頭在思考。他一直暗中留意陳暮的每個細節變化,那才陳暮兩眼浮起的那一抹淡淡的黑色,像根刺一樣橫在他的心頭,他感覺很不舒服。
伯汶很冷靜,他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之所以讓他如此耿耿于懷,是因為他總是覺得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
可是無論他怎么想,也沒想到自己所遇到的人里面,有誰身上也出現過類似的現象。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還能讓自己產生熟悉的感覺,十有是從哪本典籍中看到的。他從小便被視作東行寧的接班人,族中的藏書筆記他可以隨意瀏覽,這也是每一位東行寧嫡孫所需要經歷的。
一定是典籍或者筆記。他眸子里閃動著清冷的光芒,大腦在高速地運轉。
一直低著頭的伯汶臉色忽然一變。
抬起頭,他面色出奇地蒼白,眸子里罕見地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他的自制力到底驚人,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幾下,洶涌激蕩的心境終于稍稍平復一些。
他激活了度儀中的通訊卡,撥通了一個號碼。
就在這接通的十多秒里,平曰里向極有耐心的他心中著甚至感到一絲焦躁。終于對方接通了,他面前彈出的一道光幕,光幕上出現一位睡眼惺忪的少女。
“哥,這么晚了,你還沒睡啊?”這是伯汶的妹妹寧嘉。寧嘉穿著一襲白色寬松的睡袍,兩手揉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
“嘉嘉,你現在馬上去藏書閣。”
“哥,我很困吶,明天去好不好?哪有這么晚讓別人去藏書閣的,睡眠會影響皮膚的啊!”寧嘉帶著幾分囈語道,帶著強烈的不滿。
“快去!”伯汶心下煩躁,語氣登時變得前所未有的嚴厲。